顧甚微是被香醒的。
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東方魚泛白,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報著春,一旁地火堆旁韓時宴正專心致志的烤著魚。他已經烤了好些了,放在寬大的樹葉上,比起昨日蜂蜜的香甜,今日的烤魚多了一些蘇子葉的香氣。
“你醒來了?可好些了?”
顧甚微揉了揉眼睛,一個咕嚕坐了起身。
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比昨日那種不能動彈的狀態可是好得多了。
“好全了。你烤了這麼多魚,莫不是昨夜一宿沒睡?”
顧甚微瞧著那一排整齊的小竹筒,想來是韓時宴灌好的水,又看了看那樹葉上堆著的可供他們吃上好幾頓的烤魚,神情有些微妙。
這說出去誰信啊!動不動滅人滿門的鐵面韓御史,居然私底下是一位田螺姑娘。
“就是起得早一些。這算不得什麼,從前我在汴京的時候,也時常起得甚早,然後騎著馬去趕閔記肉餅鋪子的第一爐第一塊餅。雖然都是一爐出的,但是第一塊餅同旁的就是不同。老饕們管那叫頭餅。”
顧甚微聽著心癢難耐,雖然不少人覺得那不應該叫“頭餅”,應該叫“頭病”……可她卻是從這描述當中都聞到了香氣,“等回了汴京,我也一定要去嘗上一回。”
韓時宴臉上帶著笑,他就知道顧甚微絕對會十分歡喜且不覺得怪異。
他想著,手上的動作麻利了幾分。
顧甚微瞧著,起來活動了一番,她圍著那竹筏子轉了一圈兒,仔細檢查了一番……
雖然不知道結實不結實,但她也造不出來更結實的了,所以就權當這竹筏子沒問題吧!
她這般一想,滿意地將那包袱皮翻了個面兒,將韓時宴幫她搶救來的寶物又一件一件的放了進去包裹了起來,又在附近兜了兜,卻是瞧見不遠處鼓起了一個土包兒,韓時宴還立了一塊木牌,上頭簡單的寫著趙槿之墓。
顧甚微撇了撇嘴,在那墳頭上踩了幾腳。
“記得黃泉路上叫住顧老賊啊,父子團聚他一定歡喜得讓老顧家的祖墳冒青煙的。你祖母也就是你嫡母還沒有見過你這好大兒,若是見了那也定是激動得提刀削人的。”
“她若是演得好,叫那判官看得有趣,指不定能賞你最高的刀山……到時候你也算是如願登上頂峰了。可美?”
顧甚微想著顧老賊同趙槿為了一己之私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就恨不得將這趙槿掏出來再呸上幾口。
她想著,又跺了幾腳,這才蹲到河邊洗漱了一番,復到了韓時宴跟前。
蘇子葉同魚乃是絕配,韓時宴有沒有習武的天賦她不知曉,但是這做美味的手藝堪稱一絕,香得顧甚微簡直就要自己舌頭給吞下去。
韓時宴瞧她活蹦亂跳已然無事,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想著方才顧甚微的話,忍不住解釋道,“天氣日漸炎熱,此處乃是河流上游,若是放任屍體不管,恐滋生疫病。倒也不是濫發什麼善心。”
顧甚微一愣,沒有想到韓時宴還同她說這些,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死了便行。”
因為著急趕路,二人也沒有多聊,待用過朝食便合力將那竹筏子推入了河水當中。
“我在蘇州生活了一段時日,撐船是個熟手。你昨夜一夜未眠,不如先躺竹筏上歇著。待我乏了,再換你來。”
顧甚微說著,手一撐杆輕輕地跳上了竹筏,她衝著韓時宴伸出了手,輕輕那麼一拽,便將他拉了上來。
竹筏子微微沉了沉,不過很快便又浮了起來順著河流一路往南而去。
春風吹拂在臉上,那紅日已經在東方升起,溫暖的橘光照得整條河流都泛著暖色。兩岸的楊柳被風吹拂著搖曳著小辮,偶遇那滿樹地桃李朝著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