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雍使團第二次進宮。
北朝將和談的設在了宮中一處名喚羲和的大殿當中,這大殿同那日迎風設宴的金碧輝煌不同,自帶著一股莊嚴肅穆。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哨之處。
正如今日正式穿了朝服的劉符一般。
經過幾日耳根清淨,之前已經在崩潰邊緣的劉符瞧著又抖擻了起來,一如初見之時渾身都是倨傲與戰意,像是一隻故作高深的鬥雞。
顧甚微站在韓時宴身後,手指腹輕輕地在劍柄上無聲的敲著,偷偷地打量著坐在上頭當壁畫的小皇帝。
比起之前的溫和,他今日似乎整個人都被焦躁籠罩著,眼睛底下都黑了一圈兒,看上去像是三日三夜沒有閤眼似的,有心事幾個字簡直就寫在了他的臉上。
顧甚微琢磨著,不會吧?不會鬧出這麼些動靜,這北朝小皇帝就承受不住了吧?
那對比之下,他們大雍那個病懨懨的無用老皇帝都顯得光芒萬丈了起來,雖然無用但是他老人家抗得住啊!韓時宴當面拿棒槌捶,文官們天天懟臉罵,那小老兒不還是半分不愁,一分不改麼?
就這臉皮之厚,大雍就不會滅在他手裡。
他在愁什麼?又不是他不舉!
顧甚微百無聊賴的想著,就聽到劉符清了清嗓子,“十縣之地,增加歲幣,且請大雍派公主和親並放開雁門關商市……四項既出,我北朝可保證在西夏同大雍作戰的時候,絕對不犯邊一兵一卒。”
來了!
顧甚微豎起了耳朵!心中大罵這北朝人當真是好不要臉,當自己是什麼吞天獸麼?胃口這麼大!
韓時宴聽著,冷笑出聲。
“劉大人可真是臉紅不透皮,嘴大可通天。大雍同北朝早有盟約在先,劉大人不知記不記得。”
“我們大雍乃是禮儀之邦”,韓時宴說著,衝著那汴京的方向拱了拱手,“遵從祖宗禮法,既有前盟何來新約?我大雍寸土不可割……別說十縣之地,便是十分地那也是無可能之事。”
饒是劉符早有心理準備,瞧見韓時宴強硬如此,亦是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適應。
他同許多大雍臣公都打過交道,他們大多數都是溫文爾雅講究一團和氣,若是一分不讓,北朝人還沒有覺得氣憤呢,他們自己便先慚愧起來……
說話咄咄逼人那更是沒有的事,他早就摸出門道來了,那群人多半是隻要不超出了大雍皇帝出發前給的底線,那都是可以談的,哪裡有一上來就這麼強硬霸道的!
恍惚之間,他還以為這是在汴京不是在王都,如今不是大雍求了北朝,而是北朝求了大雍。
劉符心中頓感不悅,究竟是誰給了韓時宴這樣的底氣?
他想著,抬眸想要瞪回去,可卻是瞧見顧甚微同魏長命一左一右的在韓時宴身後站著,明明兩個人見他抬眸都咧開嘴露出牙花花在笑呢……可他卻是腦海中浮現出了四個字:殺氣騰騰!
他孃的!
劉符悔不當初,早知道陳秋仲同耶律案這兩個心機狗會出事,他也裝病避開就好了!明明他進宮覆命的時候還明裡暗裡的強調了一番帶著二公主同耶律尋對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損傷。
太后同小皇帝也都好言好語的安撫了他一番。
沒有想到,轉臉便又不認,還是讓他來赴死了!
劉符想著,深吸了一口氣,目不斜視不敢看顧甚微同魏長命,生怕沾染了死氣。
他眯了眯眼睛,這樣的話就更看不清楚了,“若是我們一定要十縣之地呢?”
韓時宴冷笑著站了起身,他倒也不看劉符,卻是直接衝著那座上的小皇帝拱了拱手,“北朝若是想要毀掉盟約,當初劉符在汴京直言便是,又何須讓韓某千里迢迢來此。”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