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倒是沒事人似的,其他人酒醒了大半,也不胡言亂語了。恰好服務員過來,給每個人上了一盅雪絨豆腐燉鴿蛋。
由於婚宴的桌很多,服務員的人手不夠,大家一個傳一個的遞小瓷盅。
蘇夏傳給婉婉,婉婉傳給言灼,言灼傳給秦渡涼。
蘇夏:「小心燙啊婉婉。」
婉婉:「小心燙啊言灼。」
言灼:「燙。」
秦渡涼:「好。」
眾人不約而同地深呼吸。
不對勁,但大家不知道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忍不住的是婉婉,搶走蘇夏舀鴿蛋的勺子放進小盅裡,「夏夏,走,陪我去下衛生間。」
「我餓。」蘇夏委屈。
婉婉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蘇夏撂了筷子起身便走。
言灼笑笑,這些人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一點兒都沒變嗎……他慢慢斂了笑,好像,倒是隻有自己變了。
婚禮的喜糖盒子簡單大方,言灼拎著喜糖在路邊等車。他的耳機開了降噪,所以秦渡涼叫他的第一聲他沒聽見,於是秦渡涼轟了一下油門。
言灼摘下一邊耳機看過去。
「我送你?」秦渡涼問。
言灼搖搖頭,「不用,司機很近了。」
秦渡涼猶豫片刻,還是沒說什麼,「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言灼說。
把自己關在家裡的那幾天,言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腦。學生時代的記憶被他鎖緊了閣樓最角落的小櫃子,如今落了拇指厚的一層灰,窗簾拉開,灰塵在陽光下翻騰旋轉。
於是言灼在家裡,安安靜靜地,回憶著那些年裡的自己。
網約車終於停在他面前,言灼開門上車,喜糖盒子在他腿上。他掀開盒蓋,裡面常規的一包煙,一對小巧的香薰蠟燭,以及一盒愛心巧克力。
前方紅燈,司機減速,慢慢停下。
言灼蓋上盒子,只是隨意地朝窗外看看——看見了秦渡涼。
他這輛車是要回家的,從酒店回家最近的路線就是這條,在這個十字路口右轉,網約車肯定要走最右側道。秦渡涼就單腿撐著杜卡迪,也在最右車道。
言灼遲疑了片刻,紅燈還有70秒,他覺得應該降下車窗跟他打個招呼。
然而司機先他一步了,「小夥子!你這車挺帥啊!什麼牌子的啊?」
秦渡涼推上護目鏡,「謝了師傅,這杜卡迪。」
「哦——」司機師傅單手扶方向盤,搓著下巴,觀摩著這輛二十幾萬的摩托車。
紅燈數到55秒,言灼也降下車窗,看向他,沒說話。
很明顯秦渡涼是在這裡等自己,所以言灼不需要問,言灼不問,秦渡涼也不解釋,預設他明白。
秦渡涼車把手上掛著喜糖盒,他拿下來,擱在油箱,把裡面的愛心盒巧克力拿出來:「我不吃巧克力,放我這能放到過期,接著。」
言灼沒拒絕,他從車窗拋進來,他就收下。
紅燈倒數20秒。
言灼把自己喜糖盒裡的煙也拿出來,「接著。」
拋給他了。
秦渡涼單手接住,笑笑,塞進喜糖盒重新掛回去,扣上鏡片。
紅燈3、2、1,杜卡迪起步,直接把網約車崩出兩百米。
情人節在高三年級裡只是二月裡會走過的一天而已。
可能高一高二還能看見幾個小妹妹小弟弟,躡手躡腳地往誰桌洞裡塞小禮物,高三真的少之又少。
少,但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