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速、限行、禁摩、禁燃煙花爆竹,秦渡涼喜歡的一切都從城市裡消失。
所以要來到曠野,狂奔在曠野,然後死在曠野。
冰川段以一個右手高速彎結束,進入山谷,隨著疾風消失的,還有秦渡涼的整流罩。
整流罩被風掀了,瘋狂旋轉的離合片暴露在外,秦渡涼回頭看了眼,他的整流罩已經哐哐自己先下了山。
沒了整流罩之後很明顯高速下車身不穩,整流罩屬於空氣動力套件,其主要目的是為賽車提供下壓力。就像方才的冰川路面,不僅需要強抓地力的輪胎,也需要空氣動力套件利用氣流的力量,把賽車「按」在路面上。
顯然,這時候秦渡涼不可能去撿回來整流罩,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跑。
擰油門、控車、換擋。
「今天真是驚險啊!」記者舉著收音裝置,在收車臺下面大聲問,「秦渡涼,談談感受吧!整流罩被吹掉的時候你在想什麼?你當時害怕嗎!」
記者的圍巾被吹的亂飛,幾根流蘇敲鼓似的在那個小話筒上掄。
秦渡涼把護目鏡推上去,「挺害怕的,怕那玩意掉山坡下面砸到人。」
「那你對這個賽段有什麼總結嗎?!」記者追著他。
賽會設定了採訪臺,秦渡涼本就不想接受採訪,可無奈這會兒被追著,只能應付:「不想退賽就讓自己活著回來。」
「你有什麼跑冰雪路面的小技巧可以分享嗎!!」記者還在追。
「我有平安符。」秦渡涼說。
時間是傍晚五點過一刻。
言灼正在直播打dota2,他打遊戲的時候不看彈幕,也會關閉禮物提示。
這局走中,肩負重任。外面彈幕已經急瘋了,刷得像小破站的鎮站影片似的,可偏偏言灼手裡這局在被無限拖後期。
雙方都有大後期物理遠端核心,都有買活,都有塔防。最後生生拖成了回合制,你一波我一波,都留有後路,最後不出意外的打成了高地保衛戰。
終於,三十分鐘後,這局遊戲在第94分鐘以勝利結束。
言灼沒切屏,耳機一丟:「我去一下洗手間。」
彈幕:等等!
彈幕:你先切出來看一眼啊!!
言灼再回來的時候下巴尖兒掛著水珠,他順便洗了把臉。他不緊不慢地抽了張紙巾擦一擦,然後左右活動脖子,再戴回耳麥:「這把打太累了,是我上年紀了嗎?」
說完才想起來彈幕助手沒開,於是切屏出來開啟彈幕。
這群水友急得像那個死前沒刪乾淨聊天記錄、瀏覽記錄、以及相簿,正在與黑白無常搏鬥,打贏之後在黃泉路上往回狂奔的那個沒涼透的魂魄。
就是很急。
彈幕:快看秦渡涼的採訪!
彈幕:啊啊啊復婚吧你們!
言灼蹙眉:「你們在說什麼東西……」
話雖如此,還是拿出了手機。
他今天直播打遊戲就是要讓自己分心,別去重新整理他的比賽。可水友說的話他也很好奇,同時,最起碼還提取到一個資訊,秦渡涼仍健在。
於是他摘掉直播的耳麥,他手機瀏覽器一點開就是颶風車隊的主頁,果真更新了一個影片。
影片畫面非常的……凌亂,因為現場的風實在太大,有灰塵落葉,有藏區常見的經幡,有賽會的旗幟和各大車隊的隊旗,有記者不停向四周攻擊的圍巾流蘇。
其實收聲也不太好,但有字幕。
記者追著秦渡涼從收車臺一直到維修區。
「我有平安符。」秦渡涼說。
言灼咯噔了一下。
影片裡,記者又追問,「是哪裡來的平安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