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皺眉頭,緩緩而行,環顧四周。此地氣象,遠勝往昔,山水形勢穩固,靈氣充沛,這應該是顧璨父親作為新一任府主,修補山根三年有了成效,在山水神祇當中,這就是實打實的功勞,會被朝廷禮部記錄在吏部考功司儲存的那本功德簿上。但是顧璨父親今天卻沒有出門迎接,這不合情理。
先前返回落魄山,關於這座“秀水高風”楚氏府邸,陳平安詳細詢問過魏檗,老府邸和新府主,分別作為北嶽大神的下轄地界和屬官,魏檗所知甚是詳細。但是魏檗也說過,大驪的禮部祠祭清吏司,會專門負責幾條朝廷親手“牽扯”的隱線,就算是他自己,也只擁有知情權,而無干涉權,而這座楚氏舊宅,就在此列,而且就在去年冬末才剛剛劃分過去,等於是單獨摘出了北嶽山頭。上次陳平安跟大驪朝廷在披雲山簽訂契約的時候,禮部侍郎又與魏檗提及此事,大略解釋一二,不過是些客套話罷了,省得魏檗多心。魏檗自然沒有異議。魏檗又不傻,如果真把所有名義上的北嶽地界視為禁臠,那麼連大驪京城都算他的地盤,難道他魏檗還真能去大驪京城吆五喝六?
關於顧氏陰神,按照官方的說法,顧韜在最近三年當中,始終深居簡出,勤勤懇懇修補山水氣運,勞苦功高,朝廷即將對其另有嘉獎和任命。據說關於顧韜的任命就職一事,魏檗和朱斂還打了個賭,各自將答案寫在一張紙條上,都放在粉裙女童陳如初那裡,誰輸了誰請喝酒。魏檗當時讓陳平安猜猜看雙方所寫的職務,陳平安哪裡猜得出這些,何況當時還有二樓的教拳喂拳等著自己,頭大得很。陳平安這會兒倒是有些後悔,那時候就應該猜猜看,不然現在就能多些心理準備。當時魏檗也提了一嘴,說顧璨孃親在搬回小鎮泥瓶巷祖宅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顧韜,不過雖然她進了山水轄境,可陰陽相隔的夫妻二人,似乎沒能見到面。
今天依舊是那位身披金甲的繡花江水神,在府邸大門口等待陳平安。
不過相較於上次雙方的劍拔弩張,這尊品秩略遜色於鐵符江楊花的老資歷正統水神,這次的臉色和緩許多。
陳平安抱拳致禮道:“見過水神老爺。”
繡花江水神點頭致意道:“是找府主顧韜敘舊,還是來找楚夫人報仇?”
陳平安笑道:“找顧叔叔。”
書簡湖一事,既然已經落幕,就無需太過刻意了。誰都不是傻子。這尊忠心耿耿的繡花江水神,當年分明就是得了國師崔瀺的暗中授意。所幸當年自己跟顧叔叔演了那場戲,瞞天過海,自己毫不猶豫更改路線,提前去往書簡湖,使得那個死局不至於多出更大的死結,不然再晚去個把月,阮秀跟那撥粘杆郎一旦與青峽島顧璨起了衝突,雙方是水火之爭,冥冥之中自有大道牽引,任何一方有所死傷,對於陳平安來說,都是一場無法想象的災難。
所以這位當年監督不力的水神,說不定已經在崔瀺那裡吃過了掛落。
水神輕輕摸了摸盤踞在胳膊上的青蛇頭顱,微笑道:“陳平安,雖然我至今還是有些惱火,當年被你們兩個聯手矇騙戲耍得團團轉,讓你偷溜去了書簡湖,害我白白耗費光陰,盯著你那個老僕看了許久,不過那是你們的本事。你放心,只要是公事,我就不會因為私怨而有任何洩憤之舉。”
陳平安點頭道:“水神老爺既然能夠出現在這裡,就一定會有這份氣魄,我信。以後我們算是山水鄰居了,該如何相處,就如何相處。”
這位身材魁梧的繡花江水神目露讚賞,自己那番措辭,可不算什麼中聽的好話,言下之意十分明顯,既然他這位毗鄰龍泉郡的一江水神,不會因公廢私,那麼有朝一日,雙方又起了私怨嫌隙,自然是以私事方式了結。而這個年輕人的應對,也很得體,既無撂下狠話,也無故意示弱。
水神指了指身後方向,笑道:“修補山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