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輕饒了此人,別說什麼萬里追殺,任你是別洲“宗”字頭的嫡傳,照樣會跨洲追殺,十年不成便百年。大源王朝崇玄署的雲霄宮楊氏一向是舉洲公認的念恩極重、還恩極大、記仇極久、報仇極狠。
剩下沒派上用場的三張金色材質的祖師堂符籙也好,那件百睛饕餮法袍也罷,再值錢,能有修士的性命和大道值錢?所以書生很是看得開:父親一直叮囑自己,修行路上,一定要多吃小虧。
他笑問:“好人兄,你是怎麼帶著我逃離群妖重圍的?費了老大勁吧?”
劍氣十八停運轉完畢,陳平安收了劍爐立樁,說道:“沒有大費周章。群妖與你廝殺太久,已經精疲力竭,又怕除我之外還有援手,一個個畏縮不前,圍殺堵截就有些擺擺樣子。不過還是糾纏了一段時間,最終給我揀了個空,往南一路跑到鬼蜮谷這裡了。只是你身上袍子給對方剝了去,我阻攔不及,很是愧疚。”
書生苦笑道:“那這根縛妖索和兩把飛劍?”
陳平安一臉天經地義,道:“保護你啊,此地有兩隻大妖就在鐵索橋那一頭虎視眈眈,你應該也瞧見了,我怕自己潛心修行,誤了你性命。”
書生瞥了眼對面,確實有兩隻可憐兮兮的精怪,可那叫“大妖”?連人形都未修成,見著了自己身上這根先天壓勝的縛妖索後,沒嚇破膽、跑出幾十裡外已經算是好的了。
陳平安笑道:“還不是怕你醒過來後不聽我半句解釋,睜了眼就要跟我打打殺殺,到時候豈不是誤會更深?現在咱倆是不是算把話說開了?”
書生點頭道:“好人兄不但生了一副俠義心腸,更難能可貴的還是這行事縝密,我是真挑不出半點毛病!”
陳平安微笑道:“木茂兄,現在可以說說看自己姓什麼了吧?生死之交,患難兄弟,若是還藏藏掖掖就不太好了。”
書生笑容燦爛,無比真誠道:“我姓楊,名木茂,自幼出身於大源王朝的崇玄署,由於資質不錯,靠著祖輩世世代代在崇玄署當差的那層關係,有幸成了雲霄宮羽衣卿相親自賜了姓的內傳弟子,此次出門遊歷,一路往南,到鬼蜮谷之前,身上神仙錢已經所剩不多,就想著在鬼蜮谷內一邊斬妖除魔、積攢陰德,一邊掙點小錢,好在明年大源王朝某位與崇玄署交好的親王壽誕上湊出一件像樣的賀禮。”
既然此人認得碑頭“龍門”二字,那麼那三張符籙多半就被看破根腳了,所以書生就不把對方當傻子了,省得對方惱羞成怒,又給自己來上一拳。
陳平安似笑非笑:“這大源王朝的崇玄署,我一個別洲的外鄉人都聽說過大名,如雷貫耳啊,不知道木茂兄認不認得那位天生道種的楊凝性?”
書生翻白眼道:“作為雲霄宮內門弟子,如何不認得這位鼎鼎有名的小神仙?不但認得他,我還認得那位喜歡遊歷四方的大公子楊凝真,與他們關係都還不錯。當然了,這兩位是高高在上的楊氏嫡傳子弟,我與他們兄弟二人不過是點頭之交,算不得多好的朋友。”
書生見他將信將疑,似信非信,也沒轍,對方總不能嚴刑拷問自己吧?若真要如此,一根法寶縛妖索和兩把飛劍也未必困得住自己。
陳平安突然問道:“你早先遛著一群野狗玩耍,就是要我誤以為有機會痛打落水狗,一心為了殺我?”
書生正要瞎扯一通,突然皺眉,眉心處刺痛不已。下一刻,書生整個人便變了一番光景,就像他最早認識陳平安時自稱的有“一身純陽正氣”。
練氣士也好,純粹武夫也罷,氣機可以隱藏,氣勢可以變化,唯獨一個人孕育而生冥冥杳杳的那種氣象卻很難作偽。
陳平安皺眉道:“你患有離魂症?雙方在爭奪魂魄?”
這就像門牆之內,兄弟打架,爭執不休。
一般對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