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講究一個棍棒出孝子,在他榮暢這邊,就是多吃幾劍漲修為。
不過在半個小師妹隋景澄這邊,榮暢自然要多很多耐心。
隋景澄耐心聽著榮暢長篇大套的講解。
顧陌不算外人,榮暢不會趕人,她也沒那眼力見兒自己滾蛋,就在那兒乾坐著喝茶,一杯又一杯,還時不時打著哈欠,寧肯聽那些枯燥乏味的說教,也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去房間待著。
榮暢鬆了口氣,隋景澄似乎在那個姓陳的年輕人那邊,學了許多山上規矩。而且相較於那個熟悉的小師妹,確實太不一樣了。
小師妹是浮萍劍湖脾氣最好又是最不好的一個,脾氣好的時候,能夠指點師門晚輩劍術許久,比傳道人還要盡心盡力,脾氣不好的時候,就是師父酈採都拿她沒辦法。一次遊歷歸來,小師妹覺得自己沒有錯、劍仙師父覺得自己更對的爭論之後,小師妹被暴怒的師父禁錮到只剩下一身洞府境修為,沉入浮萍劍湖的水底長達半年光陰。被拽上岸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師父問她認不認錯,結果小師妹來了一句:“湖底風光絕好,沒看夠。”
最後師父便環顧四周,眼神冰冷,於是榮暢這個當大弟子的,便硬著頭皮主動出列,當然沒忘記以心聲喊上了幾個師弟師妹,說所有人願意為小師妹代為受罰,師父這才順水推舟,每人打賞了一劍,略微解氣,離開岸邊。
事後榮暢差點被師弟師妹們聯手追殺,榮暢那叫一個憋屈,又不能洩露天機,只能逃出師門避風頭。師父她老人家當時獨獨以心聲讓他滾出來受罰,拿出一點大師兄的風範,他能咋辦?!師父給人穿小鞋的手段,不比她的劍術差吧?
但是浮萍劍湖,到底是很好的。比如浮萍劍湖有一條不成文的祖師堂規矩:“所有弟子下山練劍,一律不可使用浮萍劍湖的劍修身份,可如果遇到打不過的,分三步走:第一步,趕緊逃;第二步,逃不掉,就報上浮萍劍湖酈採的名號;第三步,酈採這個名號不管用,別忘了死前以祖師堂符劍傳遞仇家的姓名,將來魂歸師門埋劍處,必有頭顱相伴。”
榮暢自然希望小師妹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成為第二個浮萍劍湖的劍仙酈採。
至於他自己,希望不大了。修行到了元嬰境這個份兒上,最終能夠走到多高多遠,其實心中早已有數。
修成金丹客,方是我輩人。可一旦結丹成功,天大的幸運之餘,就會出現一條更加顯著的分水嶺。
這就像世俗王朝那些鯉魚跳龍門的科舉士子,有些人得了一個同進士出身,就已經欣喜若狂,覺得祖墳冒青煙,恍若隔世,隨後幾十年都沉浸在那種巨大的成就感當中。這些人,就像山澤野修,就像一座小山頭仙家府邸裡數百年不遇的所謂修道天才。
有些得了二甲進士,可能有人倍感慶幸,也可能有人猶有遺憾。這些人,多是大山頭的譜牒仙師。
有些人得了一甲三名的榜眼、探花,覺得天經地義,美中不足。這一小撮人,往往是宗字頭仙家嫡傳子弟。
還有一種人,一舉奪魁,得了狀元,卻只因為狀元是最高的名次,僅此而已。劉景龍可以算一個。至於排名猶在劉景龍之前的那兩個“年輕修士”,當然更是如此。
顧陌,以及劉景龍的那個師姐,還有他榮暢,暫時境界各異,可是最終的成就,大概都差不多,可以奢望一下玉璞境,但也只是奢望。
隋景澄突然說了一句題外話:“榮劍仙,我們會順路去一趟金鱗宮嗎?”
榮暢笑道:“不順路,但是可以去。”
隋景澄有些疑惑不解,難不成是帶著她一起御風遠遊去往金鱗宮,然後再匆匆忙忙趕上渡船?
榮暢解釋道:“砸錢便是,渡船這邊會答應的,對乘客做出些補償,只需繞路幾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