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摘下酒葫蘆迅速喝了口酒。
婦人擅長察言觀色,敏銳察覺到少年的一絲變化,卻也沒有深思。少年有些心事,也實屬正常。
婦人告辭離去,她在門口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更在情理之外的熟人,正是那名駕車送兩人前來桂花島的范家老車伕。婦人笑問道:“是範小子還有叮囑?”
老車伕面對桂姨,似乎相當禮敬,搖頭笑道:“是受家主所託,與陳公子一起去往倒懸山,在此期間,我恐怕要住在圭脈小院。”
桂姨眼神中的訝異更濃,問道:“需要金粟住在別處嗎?”
老車伕點了點頭:“最好是這樣,讓她挑一個近一點的院子,每天送些飯菜過來就行,其餘事宜,無須操心。”
桂姨雖然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轉頭跟臉色如常的金粟打了聲招呼,一起離開。
老車伕不忘提醒了一句:“家主吩咐,還得叨擾桂夫人一件事,讓山頂的那株祖宗桂樹,分出一些樹蔭在圭脈小院,免得被外人有心窺探。”
桂姨點了點頭,在桂花島上百餘名桂花小娘中摘得頭魁的少女金粟,忍不住轉頭看了眼老車伕和草鞋少年。
在桂姨和金粟走出圭脈院子後,一陣清涼山風吹過此地,同時一片樹蔭籠罩院落。樹蔭只是一閃而逝,之後院中依然是陽光燦爛。
被範二稱呼為馬爺爺的老車伕面朝陳平安,開誠佈公道:“我叫馬致,是范家清客之一。我是一名金丹境的劍修,但是天賦不高,殺力不強,如果對上同境的苻家供奉楚陽,我多半不敵。這次我是受家主所託,但是家主又是受灰塵藥鋪鄭先生所託,要我來陪陳公子試劍。”
陳平安一聽到“鄭先生”,就知道這應該是鄭大風的酬勞之一,便在這間小院中第二次拱手抱拳。
老人笑著點頭:“先不急,我就住在小院廂房。今天陳公子先好好休息,可以多逛逛桂花島,否則明天開始試劍,陳公子就未必有這樣的閒暇時光了。”
老人走向一間側屋,關上門後,笑道:“如果鄭大先生不是開玩笑,那麼這回范家桂花島的待客之道有點誇張啊,那個少年武夫當真扛得住?我馬致再不濟事,好歹也是一名九境劍修啊。”
老人氣府之中掠出一把一尺有餘的墨色飛劍。它現世之後,開始縈繞老人緩緩飛旋,劍氣濃厚,拖曳出一條條黑色流螢。滿室森寒劍氣,盛夏時分的暑氣瞬間點滴不存。
陳平安住在面對院門的正屋。他關上門後,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啟當初鄭大風丟在門口的包袱。包袱中有一本還帶著新鮮墨香的書籍,刊印精良,書名為《劍術正經》。極有可能是鄭大風透過范家的人脈關係,找了一家信得過的書坊,由他親自刊印成冊。僅是映入眼簾的書名四字,就極見功力,陳平安實在無法將其跟吊兒郎當的鄭大風聯絡在一起。
除了這本《劍術正經》之外,包袱中還有一隻不起眼的棉布小錢袋。陳平安掂量了一下,錢幣數量不多,大約十數枚。陳平安誤以為這是小暑錢或是穀雨錢,結果開啟一看,嚇得他趕緊捂住錢袋,竟是一袋子能讓穀雨錢喊大爺的金精銅錢!金精銅錢何等珍貴,陳平安無比清楚。包括落魄山在內幾座山頭是怎麼到手的?就是將一枚枚金精銅錢輕飄飄地丟出去的結果!
陳平安甚至沒有清點數目,沒有辨認金精銅錢的種類,二話不說,直接將金精銅錢收入了方寸物十五之中。
最後只剩下一塊玉牌和一封信。
玉牌上沒有任何篆刻和雕飾,質地細膩,摸上去其質感如同世間最好的綢緞,一看就是很好的老東西。到底有多好,以陳平安目前的眼力,瞧不出。
陳平安開啟信封,信上筆跡,果真與《劍術正經》書名相同,必然是鄭大風的親筆手書。信上將幾件事說得簡明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