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拳還是少了點。”
陳平安說道:“沒辦法,當時顧前輩要趕去赴約,和猿啼山嵇嶽前輩捉對廝殺。”
那場架,李二沒去湊熱鬧旁觀。因為沒啥必要。
李二便說道:“沒關係,我這兒不缺桌上的飯菜,拳頭也有。”
陳平安想了想:“吃飽飯菜再說吧。”
李二難得露出認真神色,轉頭問道:“我得先知道一件事,求個什麼?最強二字?”
陳平安搖頭笑道:“從練拳第一天起,就沒求過這個。其間因為別人的關係,也想過最強和武運,不過到最後發現其實兩者並不是打架的關係。”
李二繼續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繼續說道:“如果只靠自己練拳,無論是心氣,還是力氣,自身拳意都到了極致,既然認識李叔叔,那麼此事,當然可以外求一次。我無所謂武運,但是我必須以更重的拳意破境。簡單地說,就是這個金身境,必須是我陳平安體魄極致之上的金身境。我只求這個。”
李二沒有說什麼練拳事,而是咧嘴笑道:“你這個客人不吃飽,你柳嬸嬸也不答應啊,她不答應,我都不敢下桌收拾碗筷。”
陳平安輕輕笑道:“真好。”
李二這才拍了拍陳平安的肩膀:“吃飽喝足,喂拳之後,再說這話。”
到了飯桌上,李二有些犯嘀咕,這還是自家媳婦第二回要自己多喝酒,儘管敞開了喝,上一次,已經隔了許多年。
見陳平安刻意壓制拳意,三兩杯下肚,很快就喝了個滿臉通紅,李二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咋的,喝醉了倒頭就睡,是尋思著能夠少吃一頓拳頭是一頓?可這不像是陳平安能做出來的事情啊。
不過有人和自己痛快喝酒,李二還是很高興,便一隻腳踩在了長凳上,不承想他剛一抬腳,勾著背,要去夾一筷子離著自己老遠的冬筍炒肉,婦人便一瞪眼,教訓他拿出點長輩樣子來,把李二糾結得不行,只得正兒八經坐好。以前也沒見她這般斤斤計較,自己偶爾喝個幾兩小酒兒,媳婦都是不管這些的。他們家一直這樣,李槐小時候就喜歡蹲在長凳上啃那雞腿、蹄髈,也沒個所謂的家教,什麼女子不上桌吃飯,李二家裡更是沒這樣的規矩。
李二瞥了眼那盤故意被放在陳平安手邊的菜,結果發現媳婦瞥了眼自己,李二便懂了,這盤冬筍炒肉,沒他事兒。
桌上葷菜硬菜都在陳平安那邊,李二這邊都是些清湯寡水的素菜,李二抿了口酒,笑了笑,其實這副光景不陌生。
李槐沒出門求學遠遊的那些年,家裡一直是這個樣子。
李槐留在大隋書院讀書做學問,他們仨搬到了北俱蘆洲獅子峰山腳,哪怕李柳經常下山,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飯,沒李槐在那兒鬧騰,李二總覺得少了點滋味。李二倒是沒有半點重男輕女,這與女兒李柳是什麼人,也沒關係。李二這麼些年來,對李柳就一個要求,外邊的事情外邊解決,別帶到家裡來,當然,女婿可以例外。
陳平安喝得七八成醉,不至於說話都牙齒打架,走路也無礙,自己離開八仙桌和正屋,去了李槐的屋子休息,脫了靴子,輕輕躺下,閉上眼睛,突然坐起身,將床邊靴子撥轉方向,靴尖朝裡,這才繼續躺下安穩睡覺。原來是想念家鄉落魄山和自己的開山大弟子了。
李二忙著收拾碗筷,婦人還坐在原地,沒頭沒腦來了一句:“李二,你覺得陳平安這孩子,怎麼樣?”
李二笑道:“好啊。”
不然當年漢子就不會想著將那龍王簍和金色鯉魚,私自賣給陳平安。為此在楊家鋪子還捱了一頓訓。
婦人小聲道:“你覺得這孩子瞧得上咱們家閨女嗎?”
李二停下手上動作,無奈道:“這也不是瞧不瞧得上眼的事情啊,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