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往返一趟。至於所謂的商量,不過是裴錢牽馬而行,一個人在那兒絮絮叨叨,每次問話,都要來一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最多再伸出大拇指稱讚一句,“不愧是我裴錢的朋友,有求必應,從不拒絕,好習慣要保持”。
看得朱斂一臉從碗裡夾出蒼蠅屎的表情。
結果等他們倆去牛角山送完信,一回落魄山,石柔就將陳平安的叮囑說了一遍。
裴錢只好與渠黃依依惜別,跟著石柔一起下山去往小鎮。
在那騎龍巷的壓歲鋪子,做糕點的老師傅依舊沒變,那是加了價錢才好不容易留下的人,除此以外店裡的夥計已經換過一撥人了。一位少女嫁了人,另外一位少女找到了更好的營生,在桃葉巷拐角處大戶人家當了丫鬟。丫鬟十分清閒,經常回鋪子這邊坐一坐,總說那戶人家的好,對待下人,就跟自家晚輩親人似的,去那邊當婢女,真是享福。
還有一位婦人,家裡翻出了兩件世世代代都沒當回事的祖傳寶貝,一夜暴富,搬去了新郡城,也來過鋪子兩次,其實是跟那位“名不正言不順”的阮秀姑娘炫耀來著。相處久了,什麼阮師傅的獨女,什麼遙不可及的龍泉劍宗,婦人都感觸不深,只覺得那個姑娘對誰都冷冷清清的,不討喜,尤其是自己的一次小動作,被那阮秀抓了個正著,十分尷尬,婦人便腹誹不已:你一個黃花大閨女,又不是陳掌櫃的什麼人,啥名分也沒有,成天在鋪子這兒待著,假裝自個兒是那老闆娘還是怎麼的?
相比香味瀰漫的壓歲鋪子,裴錢更喜歡附近的草頭鋪子,一排排的高大多寶格,擺滿了當年孫家一股腦轉手的古董雜項。
除了當年阮秀姐姐當家做主的時候,高價賣出了些被山上修士稱為靈器的物件,之後就不怎麼賣得動了。有幾樣東西,被阮秀姐姐偷偷封存起來,有一次偷偷帶著裴錢去後邊庫房“掌眼”,解釋說這幾樣都是尖貨、鎮店之寶,只有將來碰到了大主顧、冤大頭,才可以搬出來,不然就是跟錢過不去。
這是意外之喜啊,裴錢當時就樂得合不攏嘴了,當時阮姐姐看著她這副模樣,大概是覺得好玩,就拿了塊糕點送給裴錢。那還是阮秀第一次分糕點給她,之後只要裴錢開口討要,只要阮秀有,就不會拒絕。
今天,裴錢端了條小板凳放在櫃檯後邊,站在那裡,剛好讓她的個頭“浮出水面”,就像……櫃檯上擱了顆頭顱。
至於裴錢,覺得自己更像是一位山大王,在巡視自己的小地盤。
石柔站在裴錢一旁,櫃檯確實有點高,她也只比踩在板凳上的裴錢稍微好點。
石柔有些奇怪,裴錢明明很依賴那個師父,不過仍是乖乖下了山,來這邊安安靜靜待著。
石柔忍不住問道:“裴錢,不擔心你師父練拳出了紕漏嗎?”
裴錢紋絲不動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像是在玩誰是木頭人的遊戲,只是嘴唇微動,答道:“擔心啊,只是我又不能做什麼,就只好假裝不擔心,好讓師父不擔心我會擔心啊。”
石柔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按照那個鄭大風的口頭禪,就是腦殼疼。
裴錢嘆了口氣,依舊目視前方,問道:“石柔姐姐,你覺得一個人,住在別人家裡,那個人又不是你的什麼朋友,那你需要給錢不?”
說得拗口,聽著更繞。
石柔疑惑道:“說什麼呢?”
裴錢嘆了口氣,道:“石柔姐姐,你以後跟我一起抄書吧,咱倆有個伴。”
石柔哭笑不得,問:“我為啥要抄書?”
裴錢一本正經道:“抄書使人聰明啊。”
石柔後知後覺,終於想明白裴錢那個“住在別人家裡”的說法,是暗諷自己寄居在她師父贈送的仙人遺蛻當中。
石柔伸出手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