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遇上咱們山巔境的純粹武夫試試看?那大驪藩王宋長鏡,你們幾個十境練氣士敢在他面前橫?宋長鏡是我們東寶瓶洲純粹武夫裡頭的這個!”他伸出大拇指,“這等武夫才是世間真豪傑,身處山下卻能傲視山上。只恨我徐遠霞不能見他一面,否則死皮賴臉也要敬他一碗酒!”
陳平安臉色古怪。藩王宋長鏡,可不就是宋集薪的親叔叔,曾經在泥瓶巷路過,還跟他打過照面來著。再說了,跟宋長鏡差不多境界的純粹武夫,只說在龍泉小鎮,就還有李槐他爹,更別提還有崔瀺的爺爺……陳平安只好默默喝茶。
之後三人去客棧一樓吃飯,大堂酒桌上議論紛紛,原來有位老神仙即將大駕光臨,一手神通變化莫測,能夠丟紙為美人。那些個儀態萬方的婀娜女子在一張張黃紙落地現身之後,一個個與大活人完全無異,能歌善舞,對答如流。
老神仙這一路南下,已經讓綵衣國沿途各地的達官顯貴都忍不住歎為觀止,所以老神仙尚未駕臨胭脂郡,這座以美女著稱於世的郡城就已經翹首以盼了。男子期盼那些由紙張變化而來的神異美人別有韻味,稍有姿色的女子則是都起了爭勝之心:豈有一張薄紙勝過她們真人的道理?
陳平安對此興趣不大,徐遠霞和張山峰倒是躍躍欲試。一個信誓旦旦說那老神仙說不定就是披著人皮的精怪妖魔,一個使勁點頭附和,說決不允許妖魔蠱惑人心。
陳平安看著兩個滿身正氣的傢伙,心想:你們兩個能不能擦乾淨口水再說話?不就是想看漂亮女人嗎,直說啊,我又不會笑話你們。唉,說到底他們就是沒見過真正好看的姑娘。
這一點,陳平安底氣很足。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見過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了。她眉如遠山啊。
落魄山,竹樓後邊新開闢出一方小水塘。水至清且無魚,空蕩蕩的水塘不知是要做什麼,魏檗卻經常在此蹲著,一看就能看上半個時辰,還要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最近半年好好盯著水塘,切莫讓外人靠近。約莫是不太放心這兩個傢伙,魏檗甚至讓那條腹下生出金線的黑蛇從洞穴老巢搬出,就在竹樓附近盤踞守候。
陳平安離開之後,青衣小童沒了對比,何況春寒漸退,每天的日頭暖洋洋的,修行就懈怠下來。粉裙女童提醒了兩次,青衣小童卻振振有詞,說這叫張弛有度,厚積薄發,可不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今天魏檗又來到竹樓,青衣小童屁顛屁顛跟在後頭。之前不管如何詢問,魏檗只說讓他拭目以待,就是不願道破真相,害得青衣小童整天撓心撓肺,恨不得現出真身,跳入水塘掀個底朝天。只是忌憚魏檗的身份修為,以及這位山嶽大神那笑裡藏刀的陰柔脾性,才硬生生壓下好奇心,免得寄人籬下的同時還要被穿小鞋。
魏檗還是蹲在池塘邊,仔細凝視著水塘裡的細微水流。水塘看似死水一潭,實則不然。腳下這座落魄山的山水氣運之根本其實不在山巔的山神廟,而是山根在於竹樓、水運在於眼前水塘。山神宋煜章本就與魏檗交惡,加上又是醇臣本色,死心塌地為大驪宋氏賣命,便將這樁秘事一五一十稟報給禮部和欽天監,得到的答覆卻是讓他守口如瓶,不許洩露絲毫。既然是大驪朝廷的旨意,宋煜章也就不再糾纏,至於自身修為因此受到禁錮約束,無法完整統轄落魄山,他反而看得很淡。不過他跟頂頭上司魏檗的關係,算是愈行愈遠了。
青衣小童同樣蹲在池塘邊,眼巴巴瞪著池塘清水,只恨無法看出一點蛛絲馬跡。他全然沒有察覺身邊蹲著的魏檗在自家地盤上竟是臉色緊繃,額頭沁出汗水,肩頭如負山嶽,想要起身都沒有辦法。
光陰如水流逝。百無聊賴的青衣小童打了個哈欠,這才發現魏檗身邊站著個陌生人,正彎著腰,雙手負後,笑眯眯凝視著水塘。他身穿道袍,頭頂蓮花冠,年紀輕輕,長得還挺俊,就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