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離開山嶽地界,戰力豈不就只相當於第五境的練氣士?”
徐遠霞無奈道:“天地規矩就是如此,沒辦法。”
張山峰問道:“能不能通知一下劉高華的父親,好歹是郡城太守,之前那個駐軍在郡城附近的馬將軍看著也是修行中人。如果早做準備,說不得能夠讓暗中潛伏的妖魔邪祟知難而退。”
徐遠霞嘆了口氣:“並非我嚇唬你們,也絕不是我徐某人貪生怕死,這件事很棘手。且不說郡城那邊一定不會相信,哪怕郡守大人和將軍都信了,願意冒著謊報軍情、事後被摘掉官帽子的巨大風險火速通知朝廷,那麼你們知不知道,從郡城傳遞訊息到綵衣國京城,再到六部衙門稽核、御書房決議,最後到朝廷頒佈聖旨,秘密號令山水神靈救援郡城,這期間需要耗費多長時間?再退一步說,聖旨下了,附近的山上練氣士、山水神靈都離開地盤趕來,一旦有風吹草動,郡城裡道法深厚的妖魔提前行動,大掠一番,揚長離去,那麼到最後,秋後算賬,算誰的賬?”徐遠霞指了指兩個年輕人,“你們信不信,到時候我們三個會被當成跟妖魔串通一氣的同黨?揭發彈劾我們的人物不是劉太守就是那個馬將軍。更壞的結果,是妖魔一開始就另有謀劃,想要調虎離山,到時候我們這邊風平浪靜,某個仙家門派或是別處州郡大城給掀了個底朝天,我們三人恐怕都不需要別人揭發,當場就會淪為綵衣國殺無赦的賊人。”
張山峰一臉呆滯,有些不敢相信。
徐遠霞倒了一杯酒,感慨道:“不要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這般讓人慾哭無淚的事情,我不但親眼見過,也曾親身經歷過,好幾個朋友就死在‘好心’兩個字上頭……”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包袱,“具體事情就不說了,反正四個朋友最後只活下來我一個,剩下三個有一個連屍體都沒了,另外兩個好歹還能讓我幫著收屍,兩個骨灰罈,一個已經送給他家人,還餘下一個,就是我此次去往青鸞國的原因了。”
難怪當時在古宅,他兩次讓張山峰和自己趕緊離開。陳平安突然問了一個問題:“徐大俠,你後悔那次選擇嗎?”
徐遠霞低頭悶悶喝了口酒,抬起頭後,扯了扯嘴角:“死了的人,不知道;反正活著的,都快要後悔死了。”這可能是這個滿腔豪氣的刀客頭一次如此不豪氣。
陳平安沒有直白地開口說留下,或者離開。當初帶著李寶瓶他們遠赴大隋遊學,陳平安事事作決定,是因為當時需要他這麼做,容不得他流露出絲毫怯懦和猶豫。如今孑然一身遊歷江湖,已經不需要他一定要為了別人去做什麼。
張山峰顯然束手無策,左右張望,問道:“那咋辦?”
徐遠霞陷入沉默,一口口酒喝個不停。
陳平安又問道:“如果留下來,遇上事情,我們三個強行出頭,是不是極有可能連自保都成問題?”
徐遠霞小心斟酌措辭,緩緩道:“怕就怕對方里應外合,以有心算無心。換成是我,一定會設法壓制文武兩廟的神靈,更何況看樣子,此地文武神靈受古宅陣法和淫祠山神的影響,早已實力不濟,很容易出現紕漏。好在之前我進入城隍閣,觀其香火、建築格局和氣象,似乎不差……”
陳平安問道:“我們能不能直接找到那位城隍爺,把事情跟他說清楚?郡守和將軍不瞭解這些神神怪怪的厲害,而且真遇上事情,估計能用官場上的那一套推脫責任,可是那位城隍爺可是與郡城安危息息相關。說句難聽的,劉太守能躲起來,馬將軍可以按兵不動,城隍爺是絕對跑不掉的。而且妖魔若是真有所圖謀,肯定會第一個針對本地城隍爺,所以城隍爺肯定比當官的更上心。”
徐遠霞眼前一亮,重重一拍大腿,沉聲道:“可行!”
張山峰笑著朝陳平安伸出大拇指。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