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文牒,讓我長長見識。”
陳平安起身,雙手遞過那份通關文牒。
茅小冬接過後,笑道:“還得感謝小師弟收服了崔東山這個小王八蛋,這傢伙如果不是擔心你哪天造訪書院,估計他都能把小東山和大隋京城掀個底朝天。”
陳平安說道:“其實崔東山還是忌憚文聖先生,跟我關係不大。”
茅小冬伸手點了點陳平安:“小師弟這副德行,真是像極了我們先生當年,做的壯舉越大,面對我們這些弟子,說辭越是這般謙虛:哪裡哪裡。小事小事。功勞不大不大。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已。你們啊馬屁少拍,好像先生做了一件多澤被蒼生的大事似的。先生我吵贏的人又不是那道祖佛祖,你們這麼激動做甚?怎麼,難道你們一開始就覺得先生贏不了,贏了才會有這意外之喜?你茅小冬,笑得最不像話,出去,跟左右一起去院子裡罰讀書。嗯,記得提醒左右偷爬出牆的時候,也給小齊帶一份宵夜,小齊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記得別太油膩,大晚上聞著讓人睡不著覺……”
茅小冬一邊說些自家先生的陳年舊事,一邊笑得大快人心。
陳平安一陣頭大。怎麼感覺比崔東山還難聊天?
陳平安問道:“先前聽門口梁老先生說,林守一很有出息了,不用擔心,只是李槐好像課業一直不太好,那麼李槐會不會學得很累?”
茅小冬微笑道:“就李槐那崽兒的樂天脾氣,天塌下來他都能趴地上玩他的那些彩繪木偶、泥人,說不定還要高興今天總算可以不用去聽夫子先生們嘮叨授課了。你不用擔心李槐,次次課業墊底,也沒見他少吃少喝。上次他爹孃和姐姐不是來了趟書院嘛,給他留了些銀錢,倒是也沒亂花錢。只是有次給值夜夫子逮了個正著,當時他正帶著學舍兩個同窗,以碗裝水代酒,三人啃大雞腿呢,出去罰站挨板子後,李槐還打著飽嗝,夫子問他是板子好吃,還是雞腿好吃,你猜李槐怎麼講?”
陳平安忍著笑道:“如果捱了板子就能吃雞腿兒,那麼板子也是好吃的。不過我估計這句話說完後,李槐得一頓板子吃到飽。”
茅小冬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護送了他們一路的小師弟,果然還是你最懂這個李槐。”
然後茅小冬笑道:“李槐雖然讀書開竅慢,但其實不笨的,很多同齡人,只會背書,李槐只要讀進去了,就是真讀成了自己的東西,所以授課夫子們其實對李槐印象很好,每次墊底,都不會怎麼說他。”
陳平安試探性道:“要李槐更勤勉讀書,不能偷懶,這些道理還是要說一說的。”
茅小冬眼神激賞:“是該如此。那會兒,李二剛剛大鬧了一場皇宮,一個個嚇破了膽。夫子們一來比較喜歡李槐,二來確實擔心李二太過護犢子,有段時間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所以我便將那幾位夫子訓了一通,從那之後,就步入正軌了。該打板子就打,該訓斥就訓斥,這才是先生弟子該有的狀態。”
陳平安問道:“那次風波過後,李槐這些孩子,有沒有什麼他們自己注意不到的後遺症?”
茅小冬笑道:“有我在,最不濟還有崔東山那個一肚子壞水的東西盯著,沒鬧出什麼么蛾子。這種事情,在所難免,也算是求學知禮、讀書學理的一部分,不用太過在意。”
陳平安嗯了一聲:“收放自如,不走極端。只是茅山長就要比較勞心了。”
茅小冬一臉抱怨道:“喊聲茅師兄,就這麼難?怎麼,是不是覺得我茅小冬比起齊靜春、左右差得太遠,甚至連崔瀺和崔東山都比不上,所以你不願意喊一聲茅師兄?”
陳平安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懇請茅山長諒解。”
涉及文脈一事,容不得陳平安客客氣氣、隨便敷衍。
茅小冬看似有些不滿,實則暗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