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放心,濟世定然把事兒辦妥。”
……張濟世隨後便按照中書令張說的授意北上,不料他這還不是最快,薛崇訓最先收到的並非張說的書信,而是竇懷貞的!
竇懷貞和張說的信都沒什麼寫什麼實質的東西,但這種情況下朝臣和薛崇訓私下通氣本身就是一種私通。在這之後,薛崇訓還沒入關,各色人等的信札就雪片般地飛來,放一起都有一大堆。
薛崇訓指著那些東西對幕僚們說道:“形勢很好啊,咱們回去的路應該會很平坦。”
蘇晉笑道:“朝臣是絕不會主張抗拒薛郎的,否則這些信萬一能落到李唐手裡,誰能脫得了干係?”
相比二齡的態度,蘇晉這回顯得十分激進,和他一向持重謹慎的作風有些不同,不過聯絡他的身世經歷就顯得很正常了……蘇晉經歷了大起大落,曾經受過的憋屈讓他非常渴望出人頭地飛黃騰達,雖然表面上一副淡泊名利的樣子內心裡卻完全不同,他要的不是富貴,而是一口氣。
而張九齡對薛崇訓進取的態度就沒那麼積極了,他勸誡道:“越是順利的時候咱們越不該掉以輕心,更不能輕視大義,天下很大不能預料的事也很多,放眼遠處才是正道。”
薛崇訓點點頭道:“我這幾日也在考慮入關之後的事,打算南過沙漠之後就解散大軍,各回駐地,只帶神策、明光二軍回京。因為各軍分屬各邊,京師無事而率邊軍進京定是逼宮無可辯解,何況又未奉詔;神策、明光二軍則不同,原屬京營建制,隨同回去也只是回到駐地,明面上沒有詬病之處。”
蘇晉聽罷忙道:“王爺現今手握十幾萬大軍,在兵力上已有絕對優勢,此番輕易遣散,若是想重新調集就萬分困難了!這是在自弱,萬萬不可,請三思!”
王昌齡本來不怎麼支援薛崇訓進取太快,此時也贊同蘇晉:“薛郎在黑沙城受部將擁立已成定局而無回頭之路,放棄兵權非上善之策。”
“但王爺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不把邊軍調回各邊,率十幾萬大軍進入關中,意欲何為不是明擺的事麼?”張九齡道,“不遣散大軍,只能暫緩回京。”
“屯兵北方用意何在?”王昌齡皺眉道。蘇晉道:“王少伯方才也說了,事已成定局無回頭之路,眼下的情勢還有什麼好左右猶豫的?薛郎必先獲正寶,後穩固局面防前朝勢力反覆,至於名義往後自有說法。”
王昌齡沒好氣地看了蘇晉一眼,心道部將們鬧出那始料未及之事,還不是你先在那裡煽乎什麼腳趾之類的玄虛。王昌齡現在懷疑一開始慫恿薛崇訓做北方各族盟主的事兒也是蘇晉從中搗鼓的。
一眾人在帳中各抒己見議論得很熱烈,薛崇訓反而沒說什麼話。以他的性子此時不能在心腹幕僚們面前義正辭嚴地說自己如何如何無辜並不想當皇帝云云,那樣太假了不合他的作風;但他也沒有和眾人稱兄道弟一副交心的作態,到了今天的地步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到了“寡人”的處境,在極權面前沒有人可以勝任他的知己。
這時薛崇訓忽然伸手向已經捆綁好的朝臣們的書信,將上面的繩子解開,頓時它們就散在了書案上,他饒有興致地一封封檢視起來。幕僚們仍然在爭執,薛崇訓有些聽不進去了。
很多人私下寫信來表達友善,上面都有名字的。可唯獨就沒有太平公主的資訊,連公事口吻的片語只言都沒有。
薛崇訓心想:等我做了皇帝,要維護統治還得繼續以往的辦法,妥善處理各階層和各利益|集團的關係,拉攏他們、好處均沾。雖然有天子“富有四海”的說法,但這天下絕不是一個人的天下,每一種人都有他們的位置。要天下人維護自己,就得讓大夥兒都看到自己在帝位上能給他們的好處。拉攏地主和讀書識字的那些人是必須的,否則這個政權將無以為繼……但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