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還議論著,但這樣的驟變讓所有人都心絃繃起,訊息立刻傳出去了,太子李隆基知道之後,馬上動身趕往麟德殿。
太平公主也是大吃一驚,她驚訝之餘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李三郎登上皇位!她立刻叫人準備車馬,決定親自前去大明宮曉之以利害,希望能勸說皇兄改變主意。
儀仗隊剛還沒走出大門,只見一匹白馬從大門口賓士而來,馬上的人正是她的大兒子薛崇訓。薛崇訓早上去參見了含|元殿大朝,但沒能參與廷議,在外面等著,一得到確切訊息之後,就急忙趕來鎮國太平公主府了,正巧遇到母親要出門。
薛崇訓直接衝到母親的隊伍前面擋路,勒住坐騎時,那馬嘶鳴了一聲,前蹄高高揚起。
太平公主的四架馬車也是急忙勒馬,差點沒撞到薛崇訓身上。這時太平罵了一聲,掀|開車簾道:“發生了什麼事……崇訓,你來做什麼?”
薛崇訓在馬背上沉聲說道:“母親意欲何往?”
太平道:“我趕著去宮裡。”
薛崇訓冷冷道:“去勸說今上麼?這回今上必不會聽母親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另尋他法吧,孩兒這幾日準備了一點東西,想進獻給母親大人。”
太平皺眉道:“至少要試一試,讓開!”
薛崇訓長嘆一聲,策馬讓到道旁,說道:“兒在母親府上候著,您儘快回來。”
太平公主趕到麟德殿時,朝臣們已經散夥了,卻見李隆基那小子捷足先登,已經先到皇帝跟前了。
太平公主一聽到李隆基那假惺惺的哭腔,當時差點沒把早上吃的東西都噁心出來。只見李隆基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道:“臣以微功,不是長子卻為太子,已懼不克堪,未審陛下遽以大位傳之,臣惶恐不安,請陛下收回成命……”
李旦看了一眼滿面怒色的太平,暫時沒有搭理她,好言對李隆基說道:“社稷所以再安,朕之所以得天下,皆三郎之力!今帝座有災,故以大位授之,轉禍為福,三郎何疑?你為孝子,何必待柩前然後即位?”
李隆基頓時嗷啕大哭,大呼自己孝心不夠云云。太平公主聽著心裡憋|著一口惡氣,這廝明明想笑吧,非要弄出一副哭相來,你說噁心不噁心?
“陛下,三郎是來逼宮麼?”太平公主怒不擇言,指著李隆基就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李旦道:“妹妹何出此言?朕的皇位安好,只因天降異象,朕對上天十分畏懼,不敢忤逆上蒼重蹈覆轍,傳三郎以大位,正是為了躲避災禍,並無他意。”
太平旋即大哭,淚溼沾襟,本來她就生得豔麗,這麼一哭真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如果是以前,她只要這麼一哭,李旦這個做哥哥的沒有不滿足她任何無理要求的道理。但是……這次卻不同了。
李旦突然變得冷漠無情來,讓太平大為不解。他忽然喃喃說道:“道家言修身治國,皆要摒除私念,順其自然,朕即位以來,卻一直沒有做到,以致局勢動盪天下不安,朕有愧於列祖列宗……今番為李唐皇朝千秋萬代計,為天下億兆臣民計,朕傳出皇位,有何不可?”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正襟危坐,滿面嚴峻,以前的溫情脈脈連一絲蹤跡都沒有了。說罷,李旦從皇位上走了下來,扶起李隆基道:“三郎可以辜負朕,但不能辜負李家列祖列宗!”一邊說一邊攜李隆基之手,把他拉上了臺階,將其按在皇位上。
那榻上彷彿有針一般,李隆基的屁|股剛剛沾到椅子,立刻就站了起來。李旦執拗地按住他的肩膀:“坐下!”
“父皇……”李隆基眼睛裡的淚水洶|湧|而出。
而一旁的太平公主只能怔怔地看著他們父子倆,她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滋味。
是的,李旦是她的親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