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作甚?”太平公主道。
這時薛崇訓已走進了偏殿,河中公主發現他急忙停止說話,低頭不語。薛崇訓裝作一副親切的表情,卻是十分難看,他看著河中公主好言道:“剛才我不是存心罵妹妹,雖說武家、李家、薛家都是自家的人,但你是我的親妹子,我只能斥責你了,可別見外。”
河中公主低著頭“嗯”了一聲。
太平拉下臉道:“可你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她要留在宮裡陪我,可這承香殿平日也挺無趣,她又不通道家……聽說你讓那個白七妹在批奏章?那還不如讓你妹妹幫襯著你,到底有點事做,也不是外人。”
“讓河中公主參與政務?”薛崇訓有些吃驚,眉頭不由得一皺。
第二十七章 獎勵
河中公主要到紫宸殿這邊參合的事兒,薛崇訓不置可否,沒答應也沒當場忤逆母親太平公主的意思。他心裡當然不怎麼情願,雖然河中公主是自己的親妹妹、又是女的不存在薛二郎那樣的隱患威脅,可是在權力上很奇怪,越親的人參合起來越麻煩,當初李旦朝時他的皇妹太平公主管的事就太多了。
薛崇訓也沒有斷然拒絕,他並不認為這事很嚴重,在他心裡不是特別嚴重的事都會盡量和太平公主相互妥協,這是開朝以來的一貫基調。因為在他眼裡,女人的見識相對來說終究還是狹隘了一些,難以對他的權力造成多大的影響;真正讓他在正事兒上重視的女人只有一個:太平公主。
不料第二天就出了一件“意外”,因為時機太巧合,薛崇訓認為這確實只是一件意外。
政事堂的人在議事時把昨天的一份蓋了玉璽的奏疏及一份卷宗給退回來,蕭至忠當面陳述原因:“此乃刑部複審各地刑罰的卷宗,並附政事堂之議。其中一條萬年縣叔嫂私通案,被用硃筆修改為:諸罰妥,其嫂無罪。臣以為這樣改不通律法,是為賞罰不明。”
這時竇懷貞出列執禮道:“律法定:和姦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不公也太明顯了,又觀奏疏上的字型並非御批,請陛下重新聖裁。”
面對這樣黑白易辨的事兒,一向以忠直敢言自居的李守一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他立刻站出來抨擊道:“有的人恃寵胡作非為,代筆者擅作主張,將刑律視作兒戲,長此以往,朝政如何清明?國法無情以公正,必應將擾亂政務者嚴懲以儆效尤!”
李守一說話時字正腔圓,一臉正義很有氣勢,將那個“有的人”也嚇得臉色變白了。“有的人”顯然就是指正侍立在御座一側的白七妹,大夥都知道她在代皇權硃批。
白七妹忙辯白道:“怎麼就定案為‘和姦’?這種事兒多半就怪不得女子,若是被那叔子用強,女子為了名聲多半不敢聲張。待到被人察覺後案發,卻要和那暴徒一起受刑,更背上壞名聲,這就是你們口上說的公正?”
眾臣聽罷都想發笑而忍著,幾句話中的漏洞就太多了。薛崇訓聽罷也覺得白七妹平時口舌伶俐,真在廟堂上和這幫老油條扯完全不是對手。不過討論這事兒就屬於“廢話”一類,薛崇訓每天都得忍受諸如此類的長篇扯淡,動輒就會說得十分嚴重比如扯到“國法公正”,他也不能現在就叫人把李守一拖出去打一頓,左右是沒多少好辦法。
果然李守一馬上就成竹在胸地爭鋒相對:“若是對此案的審理有異,也應複審或男女同罪或都無罪,哪有分別對待的道理?”
白七妹委屈地張了張嘴,正想說話。李守一馬上劈頭蓋臉正聲喝道:“陛下祭天登基,南面而為天子,父天母地為之子,代天行靡所不統之權。養民雖勤、教民雖悉,也不能事必躬親,方選賢良忠正為佐,而有奸佞之徒趁機專營擾亂,豈能姑息?”
大臣們都默不作聲,不過也不反對李守一,反而覺得這個人某些時候還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