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奴僕便回來小聲稟報道:“在殺人,斬首示眾。問了說那罪犯是個當官的,在新來的刺史……也就是郎君面前犯大不敬之罪,一查貪汙受賄證據確鑿,數罪併罰馬上就被判斬立決,拉到西市砍腦袋……”
程婷沉默片刻,說道:“先等一回,能過路了再走。”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堆人才陸續散去,程婷的馬車進得西市,她在簾子後面沿路觀看,忽見一家很氣派的綢緞莊,一塊匾額上“揚州織造”四個字寫得氣勢十足,程婷便敲了敲車廂道:“就這兒了。”
她下得車來,和一個丫鬟兩個薛府壯漢一起走進莊子,很快就有個穿長衫的人迎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程婷的衣著,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隨從,立刻嘴皮子翻飛:“夫人渾身貴氣,非得上好的綾羅不能配得上您,噝……您又不像咱們隴右出身,有股子江南道的煙雨味兒,巧了!咱們這裡售的全是揚州遠道運來的東西,您這邊請,外面這些都不適合您這身份……”
程婷心道:這掌櫃的以為我買來給自己做衣裳的,算了,也不用和他多費口舌。想罷她便說道:“我先自個看看。”
她說罷走到一紮紅色的綾羅跟前,輕輕伸出手一摸,但又感覺出和做官服的質料不太一樣。正待要繼續走時,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官服得用硃色小科,這種綾不行。”
程婷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婦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程婷不禁問道:“夫人何出此言?”
“您是衛國公家的吧?那日在西城我見過你。”那女子親切地說,說罷也不見外,竟然一下子牽住程婷的手,“這家莊子我熟,我知道哪裡有你要的料子。”
程婷輕輕抽回手來說道:“多謝夫人,初次見面還沒請教姓氏名諱呢。”
那女子笑道:“我們這是第二回見面啦,不過昨兒我看見你了,你沒看見我……我姓陳,家兄原是鄯州團練使,算起來該是效忠衛國公帳下的人,唉……家兄常叫我珍珍,夫人也這麼叫我就成。”女子說罷神色黯然。
程婷疑惑道:“怎麼了?令兄出事兒了麼?”她忽然想起西市剛斬首的官,莫不是這個陳珍珍的兄長吧?她忙回頭看了一眼起先去探訊息的隨從。那奴僕會意,低聲道:“不姓陳。”
陳珍珍不解地問道:“你們說什麼?”
“沒什麼?”程婷忙搖頭。她的心裡也是一陣不安,心道郎君居然剛到地兒就殺人……雖然她也明白有立威的目的,只怪那死的人太囂張做了出頭鳥,但是這樣做總歸戾氣太重了。
陳珍珍又道:“我就是鄯州土生土長的,這地方我熟,以後夫人想去什麼地方玩耍,我可以陪在您身邊指個路什麼的呢。”
“嗯嗯……”程婷只是隨口應道,她心裡掛著另外的事,不禁再次問道:“令兄出什麼事了麼?”
就在這時,陳珍珍總算強笑不下去了,眼淚一下子就蹦出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哭道:“求夫人施以援手,我就算下半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程婷急忙扶住她道:“有什麼話起來好好說,我要是能幫上一定不推辭。”
“夫人是答應我了?”陳珍珍充滿著期待地看著程婷。程婷皺眉道:“你得先說什麼事兒啊。”
陳珍珍撐著不起來,跪著述說道:“家兄本來就沒做錯什麼,前月他從校場回來,竟然看見那個不知羞恥的婦人(估計是陳珍珍的嫂子)和他的部下在一個房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什麼話?她是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還要護著那個將校!家兄一怒之下就將那對男女一併殺了……可那婦人是鄯州大族周家的人,那邊的人不依,多般狡辯不認自家人不守婦道,還賄賂官員汙衊我們陳家的清白,將家兄下獄,想殺人報仇……可憐陳家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