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止驚訝地看著行宮中的一幕,舞動的帳幔中突然出現了姜若的身影,陰鬱的天色映照下,愁雲慘淡陰風陣陣的行宮中,冷不丁出現的姜若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如同惡鬼一般地看著上方的姜耀。
“啊啊啊啊啊——”
姜耀嘶聲尖叫起來,他的五官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瘋狂扭曲了起來,他突然從王座上衝下來,衝向了那個姜若站著的地方,他瘋子似得咆哮著:“你已經死了死了,你被封起來了,你被封成了鎮國國柱,你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傷害我,沒有!”
他衝到那個姜若站著的幔帳前,兇狠地用力一扯幔帳,想要把姜若抓出來,幔帳的碎布片飛揚地灑了滿地,可是後面空無一物,根本沒有什麼姜若。
姜耀癲狂地扭頭四處看著,空蕩蕩的行宮越發叫人毛骨悚然,他崩潰地抱住自己的頭,滑坐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當年還有這樣的後續,陸止喃喃地問出了聲。
褚離側眸看向靜靜站立的姜若,他輕輕地道:“這是當年長公主死前施下的玄術,唯有愧疚才會激發它。”
姜若依舊沒有出聲,只是負手而立站著看著。
褚離輕輕嘆了口氣,他的觀感和情緒都有些複雜,哪怕是張成玄把所有的過去都交給了他,可是他依舊覺得千年前的那些像是隔了霧的鏡面,對他而言依舊帶著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他總覺得千年前死去的那位永嘉帝姬,和如今站在自己身邊的修羅王姜若,她們是一個人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這種感覺非常模糊非常地難以描述,但是卻清晰無比地映照在他心中。
正如他是張成玄,但他不是張成玄一般。
不過褚離說完這些話後,就連陸止也側目了。
唯有愧疚才能激發,可是如果姜耀真的狼心狗肺到連愧疚和回憶都沒有,那麼當初殿下佈置的一切不就付諸流水了嗎?
該……該說殿下是心狠還是心軟呢?
雖說此時算是一手覆滅大黎的人站在他們身邊,可是不管是褚離又或者自認為了解姜若的陸止,他們都沒有人敢問一問。
時間又向前滑了一點。
枯瘦陰鬱如同惡鬼的姜耀坐在大殿龍椅上,他整個人被灰暗的死氣籠罩著,明明正值盛年,可是看上去卻像是形如枯槁的老頭,又或者掙扎著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姬家是不是故意的!”
姜耀坐在龍椅上發出憤怒的咆哮聲,讓人簡直不敢相信一個隨時要嚥氣模樣的人能發出這麼恐怖的聲音,但正是這樣鮮明的對比,卻讓姜耀吼叫看起來更加恐怖懾人。
姬姓國師的狀態也不太好,他雖然看上去比姜耀精神多了,整個人依舊光鮮高傲,可眼神中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陰鬱,身上同樣繚繞著若有若無的死氣。
“殿下……”他也不如之前那樣從容淡定,看上去有幾分焦灼慌亂。
“不要跟朕扯那些有完沒完的東西!”姜耀咆哮著狠狠拍了一把龍椅,他甚至直接從龍椅上跳了下來,攥住了姬姓國師的領子:“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我們快死了,我們都快死了,這是她的報復,是她的報復!”
姬姓國師臉上陪著笑,安撫著姜耀的情緒:“帝姬殿下已經被我們鎮在地下成為鎮國國柱了,只要帝姬殿下鎮著大黎,陛下就可後顧無憂,大黎也可享萬世太平。”
“呸!”
姜耀雙眼通紅,尤如面臨死亡而瘋狂的困獸,他齜牙發出了醜陋可怕的笑聲:“永享太平?”
“睜大你們姬家人的狗眼看清楚,太平在哪裡,是誰的太平,是朕死了以後的太平嗎,還是說是現在到處點起了戰火的太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