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著同樣邏輯清晰的郵件內容，彭正廷忽然意識到，當初人事是怎麼從無數封求職簡歷裡找到履歷一般般的簡糯的，求職這種事，有時候眼緣真的比履歷更重要，在求職者看來是運氣的事，在人事這邊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
彭正廷想了想，拿起了手機。
這一邊，簡糯剛洗完澡，抱膝窩在沙發裡，電視機開著，有畫面沒聲音，她的瞳孔雖然隨著螢幕的明暗縮小放大，可眼神是空洞的，什麼也沒看進去。
忽然手機響了，費力地爬起來看，螢幕上是老闆，想到自己破壞了臨時小組的團結，鬧出那麼可笑的事情，估計彭正廷要把她的腦袋都削掉了，簡糯心裡一陣恐慌。
不過在電話裡罵，好過明天去辦公室當著別人的面丟臉，她慷慨就義般抓起手機，把心一橫，接通了。
「彭總……」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方便講電話嗎？」
簡糯捧著手機都愣住了，這位可是在全部門會議上，點名批評她打瞌睡的大魔王，開口竟然這麼溫和？
「方便的，我在家裡了。」
「我聽說了白天的事，具體細節不太清楚，但我覺得還算了解你的個性和脾氣，不是老實人被逼上梁山，你不會那樣子的。」彭正廷說，「如果那些事情，你自己能處理的話，我完全信任你，但要是處理不了，可以跟我說。我是你們的領導，保證團隊的凝聚力，也是我的責任之一。」
「真的很對不起，今天的事我沒能剋制住，幾乎和全組同事翻臉了，但我不會消極怠工的。」簡糯心裡舒服多了，至少老闆說的每個字，都不會聽著刺耳，她感受到自己被尊重和理解。
「這我相信，你消極怠工也要考慮下會不會被我罵。」彭正廷玩笑道，「一碼歸一碼，你是腦筋清爽的人，我很明白。」
簡糯有了些笑容，說道：「彭總，謝謝你，如果我實在處理不好，我會向你求助的，萬一同事們都不願再和我共事，把我調回去我也不介意，不能影響新專案和後續部門的交接。」
彭正廷笑道：「我會判斷的，你呢，開開心心去上班，不要有思想負擔，又不是他們給你開工資。」
簡糯說：「我也這麼想，又不是他們給我薪水，我不用看誰的臉色，我什麼都沒做錯，我……」
結果說著說著，竟是哽咽了，但她不能對著老闆哭，趕緊捂住了收音孔，努力平復一下情緒。
彭正廷聽出一點點音調不對，這又戛然而止的，多少是猜到小姑娘哭了。
「沒什麼了不起的，四五年內，你身邊共事的人一定會有改變，我們又不是國營單位。」彭正廷滿不在乎地說，「不要讓那些在你生命裡一瞬而過的人影響你，多看看你身邊可愛的人，比如我家悠悠。」
簡糯帶著淚花笑起來，雖然對方根本看不見，但她用力點頭：「就是，我身邊還有很多很多可愛的人。」
彭正廷道：「早點休息，明天繼續努力，這幾天又要忙起來了。」
簡糯表示明白，掛了電話後，沉甸甸堵得慌的心口，變得鬆快了好些，她下意識地調高了電視機的音量，剛好一群嘉賓藝人被沈騰逗得笑得滿地打滾，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簡糯也跟著笑了。
一笑，就有眼淚被擠下來，她抽紙巾來擦，蒙著臉卻突然傷心起來，終於哭出了幾聲，冷靜下來後，整個人都舒爽了。
一時間，肚子也餓了，放下手機去廚房弄吃的，翻出速凍煎餃給自己煎上一盤鍋貼，還有周末烤肉火鍋剩下的食材，煮了個大醬湯。
她在廚房關著門開著油煙機忙碌時，接到線報的高深也發來了訊息，然而二十多分鐘都沒收到回復，在佛山酒店裡的人，已經滿房間走來走去，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