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我想要去看看老哥。」
雖然失去當時記憶的自己還是無法坦然接受眼前的情況,但是他始終認為必須眼見為憑。
如果他們兄弟真的遭受意外,而其中一人死了,活著的他就必須親自去確認這個事實。
謝先生聽到他的請求,深切體會到他的心情。
不忍心剝奪天朗和哥哥天宇最後告別的時間,他只得點點頭,
「好吧,我去跟醫生商量。」
雖然還是很擔心天朗的身體狀況,但是謝太太也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兒子。
經過謝先生的努力爭取和保證,他們總算是得到醫生的特許,讓天朗立刻出院。
在父親的幫助下梳洗換衣之後,天朗獨自在浴室裡。
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知為何心底竟然泛起異常複雜的感覺。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總是在他們兄弟倆面對面互望的時候產生。
此刻,在鏡子裡的自己有著一頭金髮,右耳那一排七個的耳環雖然已經被取下,卻還能清晰看見那七個耳孔。身上穿著母親幫他準備的黑色襯衫,和看起來有[破舊感]的牛仔褲,確實很有天朗的風格。
每次穿耳洞之後都會喊痛,還會惹來爸媽的一頓罵,但他還是樂此不疲,過了一陣子又忘了,然後再去穿多一個。直到母親恐嚇說再多一個就別回家,他才百般不願地停止這種行為。
撫摸著那一個個小孔,他完全想不起當時的疼痛感覺。
難道真的是傷口癒合了就忘了痛嗎?
他不知道。
腦海那種混亂的感覺再次浮現,他不禁伸出手撫摸鏡中的倒影。
這……真的是自己嗎?
他無法確定,卻不得不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6
葬禮在殯儀館舉行,剛剛出院的天朗沒有回家,而是直接跟著父母來到哥哥的靈堂。
一走到門外,天朗就看見擺在靈堂正中央的遺照。
他心裡頓時產生另一種不可思議的奇異感覺,驅使他快步地走向遺照。
照片中的天宇有著和天朗如出一轍的容貌,但是兩人的穿著打扮和所流露的氣質卻天差地遠。
天宇蓄著一頭修剪整齊的短髮,完全沒有染色的痕跡。戴著銀邊眼鏡的他穿著白色上衣,給人文質彬彬的感覺。他的微笑之中帶著一絲靦腆,和略帶不羈的天朗完全不一樣。
這時,天朗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靈堂後面走了出來,立刻叫道,
「文莉姑姑。」
那是一位約三十五嵗左右的女子,略微清瘦的她和謝先生有著相同的溫文氣質,樣貌也有幾分相似。
一見到天朗,向來疼愛他們兄弟倆的文莉姑姑悲從中來,
「天朗!」
她快步走上前用力抱住天朗,哽咽地說,
「還好你沒事。要是你們兄弟倆一起走,叫我們怎麼辦?」
天朗不知要怎麼安慰她,只能緊緊將她抱在懷中,淚水跟著淌了下來。
謝先生和謝太太見狀,也不禁落淚……
待眼淚終於止住了,謝太太才走到他們身邊,問道,
「文莉,方慧來了嗎?」
聽到這個名字,天朗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她來了嗎?
文莉姑姑擦乾淚水,這才輕輕放開天朗,回答道,
「她中午就來了,在裡面。」
聽到姑姑這麼說,天朗不由自主地朝裡面走去。
他一走進去,就看到綁著馬尾的少女坐在棺木旁靜靜地燒著冥紙。
一向愛穿白色的她今天改穿全黑的翻領襯衫,依舊搭配著牛仔褲和運動鞋,很典型的理工女生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