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胤禛為了孩子傷心煩惱而委屈了毓溪,他也清醒地明白著,夫妻若不能互相愛著,就算只能躲在這家裡哭,毓溪也永遠不會稀罕他的憐憫和施捨。
“這是你的家,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連門都出不了,方才聽說你滿身墨汁,一下就要衝出來找你,被青蓮攔住了。”
胤禛回頭看了眼開著的門,前幾日來時,還是隔著門聽見毓溪笑,今日這門卻大方敞開著,青蓮都不囉嗦要關上。
“外頭的風如今都暖了,過了端陽就要入夏,不妨事,過幾日我陪你到院子裡曬太陽。”
“可別說大話,四阿哥您哪兒有空啊,能這樣大白天見著您,就不容易。”
胤禛摟過心愛的人,起膩道:“聽你說話,彷彿還在生我的氣,聽著怪嫌棄的。”
毓溪毫不猶豫地點頭:“咱們成家這些年,就這會兒側福晉那頭要你費心去面對,你就不樂意了,就嫌我不能幫你了,將來的大風大浪,我若有不當,還有臉見你嗎?”
“毓溪……”
“我若一下就被哄好了,那也太不值錢,可我原本就沒生你的氣啊,我就是心疼自己、心疼你。若是尋常人家,咱們這個年紀,多是跟著爹孃過日子,這些事都會有他們來主持,可我們自己還沒活明白呢,就要當大人了。”
胤禛問:“那我將來,還能做你的依靠嗎?”
毓溪笑道:“想來人與人的依靠本是互相的,難不成四阿哥是堵牆?”
“咱們好好說話。”
“家裡還有那麼多的事,弘暉養著也費神,你真要我像從前那樣,叫你哄一鬨就沒心沒肺地撒嬌歡喜起來,眼下真做不到。等咱們把孩子的事,家裡家外的事都處置妥當了,你答應帶我踏春,我還記著呢,春景趕不上,可以去避暑呀。”
胤禛心安了,緊緊抱著毓溪,渾身的毛躁都被撫平,毓溪就是有法子,比起什麼我原諒你、我不生氣,這樣實實在在說到他心坎上的話,才是他最想聽的。
“皇阿瑪罵得兇嗎?”
“你看我這狼狽樣,何止罵得兇,我一下跪一下站起,還當著太子和三阿哥的面,還站在殿門外吹風,烏泱泱的奴才望著我,可真夠風光的。”
毓溪笑了,好像出了口氣那般痛快開懷,摸摸胤禛的胳膊,可憐道:“哎呀,四阿哥受苦了。”
“你腦門上都寫著幸災樂禍四個字了,還假惺惺的……”話雖如此,可是見到毓溪的笑容,在胤禛看來是何等珍貴,前幾天他居然有臉覺得看不下去、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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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固然可憐,可毓溪自己的日子就不過了嗎,越想越懊惱,不敢再輕浮草率地隨口起誓,胤禛鄭重地想了想後,說道:“我們坐下說,我要與你合計那孩子的事,皇阿瑪決定給孩子賜名,但眼下沒趕上修玉牒的年份,若不得長久,將來恐怕不能序齒入玉牒。”
毓溪也正經起來,拉著胤禛到一旁坐下,從炕桌上取來一本小冊子遞給他:“這是孩子的生辰八字,你送去欽天監吧,我原想著,宮裡若不賜名,就去廟裡請,就把生辰本備好了。”
胤禛眼圈一紅,捧著生辰本,一時說不出話來。
毓溪心疼了,溫柔地說:“我不怪你,真不怪你,咱們倆的壞脾氣,都知根知底,也就彼此能包容了,每回都是你讓著我,我也讓你一回可好。”
胤禛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害你傷心,又害皇阿瑪為了提點我,扒開他的舊傷,提起了承祜皇兄和胤祚。皇阿瑪說得對,我怎麼不傷心宋氏那閨女呢,我不是不傷心,是那會兒有你替我裡裡外外料理周全,如今你顧不上,該我自己操心,我就……”
“大家心裡都不好受,都一樣。”毓溪說,“我說我做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