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胤禩不回答,八福晉也沒有再多問,之後安排下人伺候丈夫洗漱,但胤禩不要他們在身邊,獨自泡在了浴桶中。
滿屋氤氳的水汽中,彷彿能看見今日乾清宮大殿上熱鬧的光景,彷彿能看見小小的十四弟驕傲又天真的笑容,還有……
還有邊上滿心不服的大阿哥,神情憂鬱的太子,以及凝視著弟弟,面上是欣慰和自愧不如的情緒摻雜著的四哥。
胤禩意識到,他不是為了胤禵高興,而是因為四哥他們沒能出風頭而高興。
“是這樣嗎……”
胤禩無奈地一笑,身子一沉,將自己淹入浴水中。
這個時辰,胤禛也已回到家中,正趕上弘暉哭鬧,毓溪抱著兒子滿屋子轉悠。
他身上氣息混雜,便不忍親近妻兒,站在門前說:“陪妹妹玩一天,你一定累了,怎麼還自己抱著哄,讓奶孃來多好。”
毓溪並不覺辛苦:“下午宸兒替我看著,我好好睡過一覺的,何況自己生的,我不管誰管?”
胤禛說:“宮裡規矩,嬪以下不得撫養子女,雖然迫得骨肉分離,違揹人倫,但免去養兒的辛苦,也算有得有失了。”
毓溪嗔道:“這話可不敢在額娘跟前說,什麼才是辛苦,平頭百姓家的婦人,又要養孩子又要做家務,忙裡忙外操持一切,那才是辛苦。我這般只是抱著哄一鬨,算哪門子的辛苦,當年額娘不得撫養你時,你猜她覺得什麼才是苦?”
“是我失言了,福晉恕罪。”
“可不敢當,你別去傷了額孃的心就好。”
胤禛卻道:“今天胤祥和胤禵那麼長臉,額娘高興還來不及。”
聽著丈夫的語調,毓溪察覺了些不對勁,心下一轉,還是喚來乳孃,好在弘暉也哭累了,看著兒子在乳孃懷裡安生,就讓她們抱去,自己來拉胤禛進門。
“滿身的酒氣。”
“我沒喝幾口,都是別人身上沾來的。”
毓溪脫下胤禛的衣衫,仔細打量了丈夫幾眼,問道:“弟弟們今日,表現極好嗎?”
胤禛點頭:“皇阿瑪高興極了,我也為他們高興。”
毓溪直言道:“可我聽著不像。”
“胡說……”
“你吃醋了?”
(
被妻子直言心中事,胤禛有些委屈,可他一個大男人,吃醋就很可笑,吃弟弟們的醋就更可笑。
只怪他瞻前顧後,還在心裡挑選討教的物件時,弟弟們就已經滿肚子疑問等待解決。可他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自己有所顧慮,似乎也不是什麼錯。
“不是吃醋,也許是嫉妒,又或者是羨慕。”
“為何?”
“我在胤祥他們這麼大時,皇阿瑪有沒有這般欣慰而驕傲地看過我呢,我是不是也曾讓他如此高興過。”
這話聽著,叫毓溪很心疼,便放下衣衫,絞了一把帕子,親手來擦胤禛的臉。
“你還在坐月子,別伺候我。”
“那些年,六弟沒了,太皇太后沒了,皇額娘沒了。“毓溪溫柔地說,”在皇阿瑪和額娘日復一日的痛苦裡,你的康健,你的存在,就已是莫大的安慰,我對此深信不疑。“
“是嗎?”
“若不曾生下弘暉,也許想不到這些話,如今我真正成為母親,我相信,皇阿瑪之於弟弟們的目光,也一定落在過你的身上,曾經有,現在和將來亦如是。”
胤禛舒了口氣:“我明白了。”
毓溪說:“在你眼前,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咱們不要重蹈覆轍。”
“太子?”
“你明白就好。”
胤禛將腦袋擱上毓溪的肩頭,瘦弱的小婦人如何撐得住他的體格,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