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時,四阿哥府的馬車在一眾侍衛護送下,不疾不徐地往城郊駛去,東華門外,八阿哥府的下人,也接到了自家主子。
上車前,胤禩回望了一眼皇城,問他的近侍:“聽說十四阿哥,跟著四阿哥出門了?”
近侍應道:“奴才也聽說了,像是四福晉孃家的親戚,今晚在城郊請了匠人打鐵花,四阿哥帶著十二、十三和十四阿哥一同去了。”
“還有其他阿哥去嗎?”
“這……奴才該死,沒能打聽明白。”
胤禩淡淡地說:“辦一場打鐵花,可不是小場面,自然是要多請些貴客。自從皇阿瑪打勝仗歸來,京中處處有宴請,很是熱鬧。“
近侍道:“是啊,奴才以為十一阿哥歿了,貴族官員皆要守喪,沒想到皇上特地下旨,讓一切照舊。”
胤禩說:“打噶爾丹打了那麼久,可算揚眉吐氣,皇上不想官員將士們掃興,自然……”
後面的話,他沒對下人說,徑直上了馬車,坐穩後才深深嘆了口氣。
自然是胤禌在父親心中,遠不如當年的六阿哥,可胤禌尚且是宜妃娘娘的兒子,像自己這般生母興許已經被皇阿瑪遺忘的皇子,若不能在文武之上有所建樹,博得父親的青睞,莫說前程,是連日子都不會好過的。
心中正感慨,只見下人將他的隨身之物放進車內,輕輕關上門,就要出發回府,胤禩不經意地瞥了眼,看到了小十四給他送來的食盒和手爐。
他伸手拿過手爐,尚有餘溫可暖,回想在值房裡和弟弟說的話,他是不是可以相信十四對自己的手足情,不然那麼小的孩子,能有什麼心機城府呢?
“我若與十四親厚,要比胤禟他們強得多。”胤禩自言自語,捧著手爐的十指不自覺地用力,“可胤禟胤?我信得過,十四弟就……”
(
砰的一下,因太過用力,將手爐蓋子頂開了,胤禩險些被裡頭還燒著的餘炭灼傷,立時醒過神來,小心合上蓋子,而緊繃的身子,也跟著鬆緩下來。
“不去想了,何苦呢。”他對自己說,“橫豎都是利用,若有兄弟反目的那天,就當是用完就扔了。”
不久後,馬車停在家門前,胤禩下車後將手爐交給管事,吩咐道:“仔細收好了,這是十四阿哥給我的,興許將來能用上。”
管事不敢細問,姑且捧著手爐送八阿哥進門,胤禩察覺到家中和平日有些不一樣,不禁停下了腳步。
“怎麼門裡門外站的,都是生臉孔?”
“福晉今日將家中僕役重新調配了差事,忙了一整天,下午累壞了,聽裡頭說,福晉喝著茶就瞌睡,這會子似乎還沒醒。”
胤禩哦了一聲,轉身往書房的方向去,說道:“不必驚動福晉,福晉若醒了,也不必請她過來,我溫習罷了功課,就過去與她用晚膳。”
“是。”
“還有……”胤禩忽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已然漆黑的夜空,吩咐管事,“去打聽打聽,郊外那場打鐵花,要花多少銀子。”
“奴才即刻去辦。”
“咱們府裡,很快也會有這些送往迎來之事,別叫人看不起。”
不久後,城郊闊氣的莊園外,迎來了貴客,但主家早已知曉四阿哥的安排,未驚動其他賓客,很快就將阿哥們送到觀看打鐵花的帳篷下。
進了帳篷,胤禵坐下時,忍不住對十三哥說:“大臣們的私家,都這麼大嗎?”
胤祥道:“聽說佟家在京郊的莊子,比這還要大。”
此時胤禛走進帳子裡,上前摸了弟弟們的手,便命令小和子拿披風來,要他們都裹上。
“哥,我不冷……”胤禵最煩這些厚重的衣裳。
胤禛嗔道:“把你們凍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