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毓溪的安撫下,胤禛漸漸冷靜,夫妻二人同時有了商量,將來即便太子問到了跟前,胤禛也不能提那晚看見的身影,而撿到穗子一事,就更說不得了。
毓溪原打算將穗子銷燬,以免橫生枝節,但胤禛另有顧慮,決定再等一等,他並不是要捏著太子的把柄,而是怕昨晚在別處,另有一雙眼睛。
“我可以不管太子的事,但也不能叫看見我的人,陷我於不義。”胤禛說著,將穗子收起來,對毓溪道,“你好生安胎,不要為我煩惱,宜妃娘娘痛不欲生,眼下翊坤宮裡大小事務皇阿瑪都交給了額娘處置,額娘倒也沒功夫思念胤祚,過幾日,我再進宮去探望她。”
毓溪答應:“我會照顧好自己,不論如何,不能再叫你添煩惱,對了……”
“怎麼了?”
“得閒去書房,看看十三弟和十四弟吧,十一阿哥與他們一同唸書,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他們還那麼小,好端端的兄長,說沒就沒了。”毓溪說道,“十四的性子,最是要強的,便是心裡難受,也藏著不說。”
胤禛笑道:“你倒是心疼他。”
毓溪說:“我和胤禵還算投緣,就像自己的弟弟似的,可惜再過幾年叔嫂之間就要有所避諱,眼下多疼一疼也好。”
胤禛卻道:“只要正大光明,叔嫂之間難道話也說不得嗎,將來你們只管大大方方的,他們兩個成家,少不得還要你費心。”
見丈夫神情輕鬆了不少,毓溪稍稍安心,之後又互相叮囑了幾句,就催胤禛回西苑去歇著了。
青蓮在門外送走了四阿哥,回房後,勸說福晉道:“孕婦最怕勞心,您千萬別太操心了,便是四阿哥思念六阿哥想不開,還有德妃娘娘與他母子二人互相安慰呢。”
毓溪卻問:“胤禛小時候,和六阿哥就那麼好嗎?”
青蓮感慨道:“德妃娘娘有了六阿哥後,皇后娘娘才不再擔心她會把四阿哥要回去,因此十分喜愛六阿哥。而同胞兄弟血脈相連,生來就比其他兄弟更親近,四阿哥每天都惦記著去看弟弟,六阿哥也是一日不見哥哥就哭鬧,二位娘娘更因此冰釋前嫌,別的事不論,要先一心一意把孩子養好,誰知六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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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溪輕嘆:“六阿哥若還在,我還能多個說心裡話的妯娌,有事也好商量。”
青蓮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藏著,提醒福晉道:“兄弟們好,妯娌未必好,為何大戶人家的妯娌都不和睦呢,爭來爭去都是圖那份家業。兄弟是一家養大的,可妯娌來自各家,各家有各家的教養和謀算,福晉,就當奴婢小心眼,將來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福晉,您還是要留些神,畢竟日久方見人心。”
毓溪無奈地笑道:“道理如此,可聽著,真叫人無奈。”
青蓮笑道:“自然若是遇上好姑娘,往後宮裡的事,兄弟之間的事,就有人替您分憂了。”
很快,夜深了,紫禁城各道門下已落鎖,正如胤禛白日裡所感慨的,只要聽不見翊坤宮裡的哭聲,偌大的皇宮裡,一切如舊。
毓慶宮中,太子妃正梳頭預備入寢,文福晉忽然找來,身上披著風衣,裹住裡頭鬆散的寢衣,哆嗦著哭道:“娘娘,您、您快去看看吧,妾身真是哄不住太子。”
太子妃尚且鎮定:“出什麼事了?”
文福晉搖頭,一臉茫然:“太子要找什麼東西,找不見就、就哭……這會子縮在床裡,拿被子矇頭蓋著,妾身怎麼勸都不成。”
太子妃隱約感到不安,今日大事,莫過於十一阿哥的死,胤礽該不會是牽連其中?
“不要慌張,別又傳出閒話。”太子妃冷聲道,“你先在這裡等候,我過去看一眼。”
“是……”
“對了,太子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