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裡,毓溪因弘暉啼哭不得安眠,好在乳母們有經驗,判斷大阿哥是脹氣絞痛,幫著按揉排氣後,小傢伙才終於安生。
安頓好了兒子,發現已近子時,但胤禛還在書房沒回來,打發下人去問,只說四阿哥在書桌前坐著,不知忙什麼。
為了哥哥嫂嫂的事,毓溪心裡不踏實,被弘暉攪得一時也不困了,便換衣裳,帶了值夜的丫鬟隨行,掌燈往書房去。
巧的是,胤禛得知毓溪派人來問,又聽聞弘暉哭鬧,同樣放心不下,不等帶上下人,就獨自回正院來。
見到胤禛,毓溪稍稍安心些,笑道:“白折騰換衣裳,怪他們傳不明白話。”
胤禛則怕燈籠引蚊蟲,命丫鬟吹滅了,就著幾分遠處的燈火和天上的月光,熟門熟路地往回走。
“仔細絆著,我攙著你可好。”
“怪熱的,不想膩歪在一起,我慢慢跟著你走就是。”
胤禛依舊小心護著毓溪,很快回到了正院,夫妻二人來看過弘暉後,才回房洗漱。
一番忙碌,待吃了幾口銀耳羹歇下,早已過了子時,隱約又聽見弘暉的哭聲,胤禛卻見毓溪淡定從容,反倒是他很擔心。
“睡吧,很晚了。”
“弘暉哭了,不過去看看嗎?”
毓溪道:“打從他出生起,每晚都這樣,頭先我也草木皆兵,近來放鬆一些後,我好、奶孃們好,弘暉也被照顧得更好,不然總一驚一乍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胤禛疑惑:“每晚都這樣?”
毓溪故作生氣:“四阿哥那麼忙,不是在書房忙碌,就是回來倒頭睡,哪裡聽得到兒子的哭聲,我就問你,念佟這麼大時,你留心過嗎?”
胤禛很是慚愧,但他們兩口子說好了各司其職,他眼下實在沒能力內外兼顧,既然託付給了毓溪,好生信賴便是。
待躺下,胤禛主動為毓溪扇扇子,卻見她一臉好奇地望著自己,不禁嗔道:“覺著我獻殷勤不成,我可不是頭回給你扇扇子。”
毓溪溫柔地笑道:“不熱,咱們好好躺著,早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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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氣呼呼的:“逗了人,又不搭理,你不怕我睡不著?”
毓溪這才正經道:“我好奇哥哥夜裡來,你們如何商量的,照以往,你該憂心忡忡滿臉的焦慮才是,可今晚瞧著沒事兒一般,既然沒事,為何在書房枯坐著不回來歇息?”
胤禛放下扇子,輕輕撫摸毓溪的手,微微涼的肌膚,絲緞一般柔滑,讓他能心平氣和地說:“舅兄的忙,我會幫。”
毓溪問:“會不會為難你?”
胤禛側過臉來,笑道:“為難我什麼,我並沒有貪贓枉法連幾根木頭都要算計。”
毓溪嘆道:“你明白我說什麼,為難的是要你親手讓三阿哥難堪,甚至被皇阿瑪降罪,你是最在乎兄弟手足的。”
胤禛搖頭:“他若不作死,我何必為難他。”
“作死”二字裡透出的怒其不爭與狠絕,毓溪都感受到了,這幾乎是胤禛頭一次對兄弟說重話,看得出來,三阿哥幾番折騰下,他們幼年攢下的那些情分,早已消磨殆盡。
胤禛的脾氣,他在乎的人,能與性命相重,尋常之輩,則願以禮相待、以德服人,可若有踐踏他的底線,觸及他的逆鱗,便是神佛相勸,也沒得容情。
三阿哥,何苦呢。
胤禛閉上雙眼,冷冷道:“既然他稀罕大阿哥手下幾根木頭,那就讓大阿哥決定要不要給他,你放心,我不會把自己捲進去,而舅兄那位恩師,也會全須全尾將他摘出來,但下不為例。”
毓溪正色道:“事後必然驚動我阿瑪,那一位怕是難在京城待下去了,哥哥也會遭阿瑪重責,往後不論有沒有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