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裡,一輩子指望胤禛活著的人。”
李氏不禁低下了頭,比方才平靜多了。
毓溪道:“不論你怎麼想我,乃至想要取代我,你也得明白,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是怎樣的人,是不是沒了我,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不是的,福晉,我早就想明白了。”李氏聲音乾啞,慌張地哭道,“我早就想明白,福晉若不好,我一定不會好。我與宋氏同日進門,皇上都高看我一眼,只封我為側福晉,可四阿哥卻更喜歡她,她也爭氣的搶先一步懷上孩子,我生怕自己不能生下大阿哥,我、我才……”
毓溪道:“都過去了,方才我說的話,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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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僵硬地點頭,她明白,她當然明白。
若沒有得到寬恕,怎會有此刻懷孕害喜的辛苦,她一定早就被暗下處決,或被丟在偏冷的院落裡,成為棄婦。
她既然敢對宋格格作惡,就從無那愧疚和悲憫之心,可此番有身孕,折磨她的並不是嘔吐暈眩,彷彿是老天爺要懲罰她,讓她每一天都沉浸在害死宋格格那孩子的罪孽和恐懼中,噩夢連連,忘不掉、拋不開,就快被折磨死了。
於是才會有方才的懇求,也許只有去菩薩座下懺悔,才能得到些許安寧。
“這幾日,無休止的嘔吐暈眩,見不得一絲一縷光,好不容易入眠,夢裡也被追著索命,生不如死。”李氏的聲音很輕,數日無法進食的人,就快沒力氣了,“若不是放不下大格格,興許就一頭碰死了,不想活了。”
“會好起來的。”
“也許好起來後,這份想要懺悔的心,就不會再出現,我永遠憎惡宋氏,福晉見諒。”李氏說道,“可也請您放心,我不敢覬覦您的一切,也不會再對任何人作惡,我不能讓念佟蒙羞,福晉,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毓溪心內毫無波瀾,說道:“過幾日,青蓮會安排送你去燒香拜佛,還有什麼話,就對菩薩說吧。往後,但凡你安生度日,莫說過去的事不再提,宋格格或是將來府中另有新人,我也不會讓她們輕視你、欺負你,你是為四阿哥生下長女的人,這府裡永遠有你的尊貴。”
李氏俯身,在床榻上深深叩謝,啞聲哭著:“多謝、多謝福晉……”
屏風外,青蓮聽見腳步聲,便知福晉出來了,趕緊進來攙扶。
“不妨事,看得清路。”毓溪微微一笑,主僕二人心照不宣,不再說什麼話,徑直離開了。
丫鬟們恭送福晉後,匆忙趕回房裡,卻見側福晉伏在榻上嚎啕大哭,哭得傷心欲絕。
她們面面相覷,實在不知如何是好,還以為側福晉又遭福晉訓斥,只能默默地退下,等側福晉自己平靜下來。
回正院的路上,毓溪簡單地說明了方才的事,其實青蓮就在屏風後,多多少少都聽了些。
“倒也坦蕩,說她並不願愧疚,更談不上懺悔,只是眼下身心彷彿不能受自己控制,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才想求神佛寬恕。”毓溪嘆了一聲,“這樣也好,不必互相都戴著面具,往後和和氣氣過日子就是了,我又何嘗容得下她們呢。”
青蓮說:“側福晉會不會知道了您和四阿哥不再追究,反而沒了顧慮,將來再……”
毓溪雲淡風輕地說出狠話:“那她就不必活下去了,我怎麼都不算是個惡人,但我也絕不是好欺負的老實人。”
兩日後,在青蓮的安排下,李氏如願前往護國寺,在菩薩座下懺悔自責,不論神佛是否寬恕她,她自己覺著這樣就可以滌盪罪孽,當天回府,害喜的症狀就有所緩解,能吃下湯飯了。
而這些家務事,胤禛幾乎不知曉,近來忙於敦促各地入冬防災之事,恨不能親自離京巡視,連帶著府中下人,都早早做好了應對寒冬暴雪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