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青蓮送茶水進來時,福晉正發呆,她替換下方才招待側福晉的茶,放下一碗新沏的熱茶,瓷器輕輕碰桌的動靜,都沒驚動一旁的人。
青蓮不得不問:“福晉,您怎麼了?”
然而毓溪並非沒被驚動,從青蓮進門起她就知道了,只是心裡不痛快,一時半刻不願抽身。
青蓮細細看孩子的氣色,擔心福晉身子弱,在外頭吹了風,反倒是逗得毓溪一笑,無奈地說:“我好著呢,沒事。”
“側福晉對您言辭不敬嗎?”
“沒有的事,自從養了幾天念佟,她精神氣色都好多了。”
青蓮猶豫著要不要再問下去:“那……”
倒是毓溪爽快地說:“家中擺宴,公主們也想來,那宗親女眷們就必然要請,妯娌之間自然也不能免。雖說三福晉未必來,可她若來了,我心裡真是不好受。”
青蓮眼眸輕轉,想了想後,俯身輕聲道:“您心裡對三福晉有所計較,再尋常不過的事,可咱們也要想想,三阿哥能有什麼前途呢?太滿的話,奴婢不敢說,可將來真要一較高下,三福晉只有給您磕頭行禮,祈求垂憐的份兒,這話,奴婢敢說。”
毓溪的心不由地砰砰直跳,興奮又不安地看著青蓮。
青蓮笑道:“奴婢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比起皇后娘娘曾經日日掛在嘴邊的話,真不算什麼,您若不信,將來問問四阿哥。”
毓溪定下心來,說道:“不錯,她便是為三阿哥生下嫡長子又如何,這嫡長子將來,也不過是要仰人鼻息討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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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吩咐青蓮取衣裳來,打扮周正後,就出門往孃家去。
烏拉那拉府上,夫人覺羅氏聽說女兒突然回家,還以為四阿哥又有什麼事,那天急著找大夫,真是叫她嚇出一身汗,所幸只是小傷。
此刻覺羅氏親自迎出來,遠遠就見毓溪和府裡管事有說有笑,心裡才鬆了口氣,而毓溪見額娘站在院門前等候,加快了步子,幾乎小跑著來。
覺羅氏擔心不已:“慢些,仔細摔了。”
但眼前的景象,卻叫她恍然回到女兒小時候,幾歲的娃娃最愛蹦蹦跳跳,總是喊著額娘跑向自己,可她不得不嚴肅地告誡孩子,女子要舉止優雅、端莊大氣,不能胡亂奔跑。
一晃眼,閨女已嫁四阿哥多年,成了人人稱讚的天家兒媳,萬般榮耀下,覺羅氏卻只剩下心疼,心疼毓溪在宮裡宮外處處周全的辛苦,心疼女兒為了今日的一切,而從小受過的辛苦。
“額娘?”
“毓溪啊……”覺羅氏回過神來,便問道,“怎麼突然來了?”
毓溪歡喜地說:“女兒進宮請示過娘娘,眼下朝廷連連有好事,聖心大悅,正是我們女眷擺宴賞花的時候,我得來找您商量不是?想必不止咱們家要請客,往年最熱鬧的幾家,必然也要選好日子,既然帖子還沒送來,咱們趕緊選定,先發出去才是。”
覺羅氏打量過女兒,確實一切安好,才笑道:“你這孩子,幾時學得這風風火火的脾氣,說來就來了。”
毓溪心情極好,見嫂嫂們從一旁過來了,她宛如未出閣的姑娘般,高興地揮了揮手:“嫂嫂,趕緊的,咱們得先選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