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坐得端正,說道:“就是胤禵射傷胤禟的事,有些話,還是要給額娘提個醒,您不常去書房箭亭,並未親眼見過十四的本事。他不僅聰明,用胤祥的話說,更是天生神力,他們學馬上騎射,胤裪胤祥脫了韁繩,單單在馬背上穩住就不易,您的小兒子,那麼點兒的人,能把自己穩穩地定在馬鞍上,再張弓搭箭,將箭矢射中靶心。自然這裡頭有運氣在,可他若連射箭的力氣和勇氣都沒有,何來的運氣。”
德妃神情嚴肅地說:“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射傷九阿哥?”
胤禛點頭:“胤禟害得溫憲挨手板,十三說,他們去探望姐姐時,瞧見溫憲躲在屋裡疼得直哭,但人前裝著沒事,小宸兒都以為她姐姐不疼。”
德妃心疼地說:“我知道她是裝的,三十板子手心,腫得那麼高,能不疼?”
“所以十四他……額娘,您想過嗎?”
“想過,也認定了是這樣,我自己生養的兒子,還能不瞭解嗎。那日在箭亭見到我就往懷裡躲,說害怕,又哭個不停,他裝給別人看也罷了,還想騙親孃不成,他就不是這樣的。”
胤禛道:“兒子和毓溪商量再三,還是決定來提醒您,將來兄弟姊妹之間,誤會也好為了利益爭奪也好,難免起紛爭,難道他見誰受委屈,就動殺心?”
德妃搖頭:“這如何使得?”
胤禛說:“那就該從現在起,好生引導他、約束他,額娘,兒子最擔心的是,他若明著與胤禟打一架,就算要為溫憲報仇也罷了,他居然懂得算計,懂得隱藏自己的目的,甚至在人前演戲,額娘,他才八歲……”
德妃望著兒子,問道:“胤禛,從小到大,胤禵可曾主動欺負兄弟姐妹,可曾輕視生母低微的兄弟,可曾不敬師長、苛待奴才,可曾在阿瑪額娘和你的面前搬弄是非?”
胤禛搖頭:“十四隻是淘氣,他心地善良、為人正直,兒子從不懷疑。”
德妃說:“既然如此,這件事就過去了吧,不論無心之失,還是胤禵一心要給姐姐報仇,都過去了吧。但額娘向你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也一定引他向善,不能拿自身的本事能耐,去做害人性命的武器,胤禛,你能信額娘嗎?”
胤禛起身抱拳:“是,兒子信額娘,十四若是個壞孩子,他也不會惦記著給姐姐報仇。”
德妃笑道:“這事兒,連你皇阿瑪都忍著沒說,我還一直在等他開口,還是兒子更可靠啊,你皇阿瑪有那麼多的兒子,偏心又能偏到哪兒去,是額娘想多了。”
胤禛說:“正因為皇阿瑪偏疼十四,才覺著沒什麼了不起吧,想著您若不知道,沒得給您添煩惱,皇阿瑪不會放任不管的。”
德妃含笑看著兒子,有些話還是藏在心裡好,她知道皇帝為何不提,他們都在等胤禛開口,做哥哥的若連弟弟這點心思都察覺不到,將來如何在兄弟和朝臣之間周旋,好在,他們的長子從來不會叫人失望。
“經手九門之事,要多留個心眼,手頭不僅僅是京城的關防安治,還有商貿和藩務。”德妃說道,“你只是協理,不要僭越了提督大人,放下皇子的身段,好好學本事。”
“是,兒子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