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家的弘晴,被養得極好,肉呼呼的小人兒,入了太后的懷,便睜著雙大眼睛咧嘴笑,不知高興什麼。
老人家見著愛笑的孩子,怎能不喜歡,知道孩子醒了要餓,要來一碗雞蛋羹,親手喂重孫兒吃。
眾人見太后高興,愈發奉承誇獎,殿中熱熱鬧鬧的,無人在意方才正回話的八福晉,正孤零零地站著。
還是高娃嬤嬤有眼色,上前來恭敬地說:“八福晉,長春宮那頭的事,就請惠妃娘娘做主,不必來回話了。”
八福晉微微欠身,謝過嬤嬤後,就徑直離開了。
似乎是那孩子吃得好,似乎是那孩子又笑得開懷,哄得大人們十分歡喜,八福晉在一陣陣笑聲裡走出殿閣,又見散在各處閒話的女眷們,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八福晉挺起腰背,帶著宮女迅速離開了。
“進門一年多了,還沒動靜呢。”
“他們都還小。”
“也不小了,說白了,兩口子宮裡宮外都沒有仰仗,若連子嗣都不興旺,八阿哥能有什麼好前程。”
“惠妃娘娘如今不是帶著八福晉學本事?”
“算了吧,不過是個使喚人,人家自己有正經兒媳婦。”
女眷們細碎的聲音,不知八福晉聽見幾句,從配殿過來的溫憲,卻聽見了不少,再到正殿張望一眼,三哥家的弘晴正在皇祖母懷裡咯咯笑,三福晉在一旁受著眾人的誇讚,好不得意。
小宮女輕聲說:“八福晉忙裡忙外的,只遭了閒話,三福晉抱個孩子來,就佔盡了風光。”
溫憲道:“這風光得意是一時的,我額娘就是這麼過來,多少年忙裡忙外,還不如宜妃娘娘說個笑話惹眼。但如今宜妃娘娘有的,我額娘都有,我額娘有的,她們可就難求了。”
“只怕八福晉想不到那麼遠。”
“我額娘當年,只怕什麼都沒想。”
寧壽宮外,沿著宮道一路回長春宮,八福晉越走越急,像是要將滿腔怒氣化在這步伐裡,可她一人走得快也罷,跟著的太監宮女都追著跑,那就不好看了。
不少人都瞧見了這一幕,正要往翊坤宮去的宜妃,也看得真切。
“這孩子是怎麼了?”
“想是著急回話。”
宜妃微微蹙眉,問:“我家那傻孩子呢,也在長春宮忙著?”
桃紅應道:“五福晉在太后身邊呢,這您就放心吧,出風頭的好事,太后可落不下咱們福晉。”
宜妃輕輕一嘆:“總算沒辜負我母子分離的苦,但願太后能再多偏心一些,給咱們胤祺最好的前程。”
主僕說著話,帶了宮女太監便往寧壽宮去了,這一邊,八福晉回到長春宮,站在惠妃跟前,硬著頭皮稟告:“太后吩咐,今日夜宴一切事宜,都請額娘做主,太后左右手的坐席,也請您來安排。”
“這是太后的原話?”
“是、是高娃嬤嬤傳的……”
門外,七福晉捧著今晚宴席餘慶的彩頭,要來請惠妃過目,忽聽得門裡一聲怒斥:“廢物!”
她不禁一哆嗦,又下意識地探頭望了眼,便見八福晉直挺挺地跪下了。
“一句話都傳不清楚,你還能做什麼,以為在宮裡做小伏低,我就看不出你那點野心,可你配嗎,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你又能做得好幾分?”
“額娘,您沒見寧壽宮裡的情形……”
“還敢頂嘴?”
殿門外,七福晉嚇得瑟瑟發抖,將彩頭交給一旁的宮女,生怕失手摔了,之後悄然退下,生怕驚動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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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許久,八福晉才從正殿出來,七福晉一直在這頭張望,眼看著被霜打了似的人,一道陽光底下,就挺起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