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邊境大營裡,夜深人靜,只有巡邏放哨計程車兵還醒著,祝鎔躺在榻上,耳邊是弟弟鼾聲如雷,他一面被吵得睡不著,一面又為了弟弟能好眠而安心。
帳子外忽然狂風大作,將帳篷吹得呼呼作響,這令他想起了白天的山風,還有那在寒風裡威風凜凜不輸當年的王爺。
只是,那隨風飄蕩的空衣袖,是何等的悲壯,一代戰神,落得如此下場。
今日相談,祝鎔能感受到,王爺之所以蟄伏五年,父子二人養傷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似乎也一直在給皇帝機會。只要大齊繁榮昌盛,百姓能安居樂業,誰做皇帝並不重要,而他們等待的,彷彿也只是一個能繼續保家衛國的機會。
只可惜五年過去,一切變得越來越糟,皇帝眼裡,根本容不下這份赤膽忠心。
祝鎔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若不是走出京城,若不是親眼看過這天下,他很可能會順著父親引導的路,成為皇帝的鷹爪犬牙尚不自知。
“就要烤著吃……”熟睡的平理,忽然咂咂嘴,似乎還在回味今晚的烤野雉,在夢中囈語。
祝鎔聽著笑了,起身來看弟弟,果然大半條被子踢在地上,他伸手拉扯,要為平理蓋好,床榻上的人忽然一個鯉魚打挺,猛地竄起來,大聲呵斥,“什麼人?”
弟弟如此警覺,迅速從夢裡進入戰鬥對峙的狀態,讓祝鎔心頭一震,又是驕傲,又是心疼,作為兄長,若是能天下太平,他其實並不介意弟弟做個富貴閒人。
“哥,你幹什麼呀?”平理看清眼前的人,發脾氣似的又躺下,捲起被子,“嚇死我了,真是……”
祝鎔將地上的被子拉起來,坐下道:“平理,哥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平理再次睜開眼,神情頓時凝重了幾分:“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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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祝鎔起身,從隱蔽處取過一把匕首,正是皇帝交給他與開疆,說好了,一把匕首,帶回一顆人頭。
平理聽說這話,從榻上跳起來,離開兄長几步遠:“你要做什麼?”
祝鎔道:“皇上要世子死在邊境,嫁禍給贊西人,這是我此行最大的任務。”
平理兇狠地瞪著那把匕首,壓著滿腔怒火道:“我說過,哥應該好好考慮將來的路,到頭來,你還是要效忠那個狗皇帝?”
祝鎔平靜地問:“話說回來,你是從何時起,與姐夫聯絡上,決心走這條路?”
“這與你不相干。”平理似乎不再信任哥哥,斬釘截鐵地說,“倘若你要用皇帝的匕首傷害姐夫,我們兄弟便是恩斷義絕,再無親情可言。你已經見過我殺人,不得已的時候,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又或是,我死在你的手裡。”
帳外北風呼嘯,夾雜著侍衛巡邏的腳步聲,深山裡隱約有野獸的嚎叫傳來,連呼吸都透著肅殺之氣。
兩個從小養尊處優,冬日吹不著寒風,夏日曬不得烈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公子哥兒,竟在這荒郊野外,以生死家國互相威脅。
“你坐下。”祝鎔道,“我若真要殺世子,難道還告訴你?”
平理搖頭:“你有話就說,我站著一樣能聽見。”
祝鎔無奈一嘆,剛要開口,平理卻問:“三嫂怎麼辦?你對得起她嗎?”
然而這一晚,扶意難得的好眠,沉睡無夢,十分解乏。
清晨醒來,便聽門外掃雪的聲響,下人在說:“今年真難得,頭一場雪就這麼大,往年不到半夜就化完了。夫人,我們聽說紀州的雪,能有一人厚?”
便聽母親的聲音說:“就這會兒,已經到膝蓋,我越往京城走,身上的衣衫越輕便,京城裡和秋天似的。”
母親向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