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盆裡,燙得她殺豬似的鬼叫,可嘴裡被塞進黏糊的年糕,差點堵住了氣管。
扶意抓完了年糕,抓起各種菜接著往她臉上糊,一屋子人嚇得目瞪口呆,眼看著扶意掄起盤子要往大小姐腦袋上砸,總算衝上來,把二小姐拽開了。
言蓁蓁癱倒在地上,被噎得喘不過氣,臉漲得通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等被下人掰開嘴掏出嘴裡的東西,才總算緩過一口氣。
一桌飯菜,摔得滿地狼藉,扶意身上也狼狽不堪,她奮力掙脫開了拉扯她的下人,大口喘息著,瞪著祖母和堂姐:“你們吃飽了嗎?還要吃嗎?”
老夫人又氣又恐懼,這會兒總算回過神,見大孫女哭著爬到她膝下,腦袋上還滴落著雞湯,哭得撕心裂肺:“奶奶,扶意要殺我,奶奶救我……”
“反了!反了!”老夫人氣得渾身顫抖,“把這畜生給我關起來,給我關起來!”
長這麼大,扶意已不是第一次被關進柴房,小時候她見不得孃親受折磨,但每一次反抗,都只會換來皮肉之苦,才漸漸“學乖”,學著順祖母的脾氣,學成了韻之極為厭惡的圓滑世故。
可今天她沒能忍下,也許連祖母都忘了她曾經是那樣叛逆,可扶意不後悔,再來一次,她要把老妖怪的腦袋按進雞湯裡,要把堂姐的腦袋砸開花……
“韻之,我好想你。”憤怒過後,滿心委屈無處被安撫,扶意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壓抑著眼淚,念她心裡思念的人,“鎔哥哥……”
千里之外,祝鎔走出禁軍府,見今夜月朗星稀,想到扶意此刻在家中,也能見這一輪明月,可胸口沒來由的猛然揪緊,疼得他忍不住捂著心門,彷彿得了急病般。
“怎麼了?”開疆從門裡趕出來,問道,“身子不適?我送你回家。”
祝鎔覺得舒緩好些,應道:“心裡難受,想起扶意就……”
開疆沒好氣地說:“你氣誰呢,就你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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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扶意的倔強
祝鎔嗔道:“我只是擔心扶意,你別沒事找茬。”
開疆說的自然是玩笑話,反過來安撫他:“今日就到紀州了,你別擔心,言姑娘是回自己的家,又不是去奔赴險境。”
祝鎔嘆:“正是她的家,才叫我難以安心,他們家老夫人很難纏。”
開疆從沒見識過惡毒的老太太,輕描淡寫地說:“比起言姑娘回自己的家,我更擔心在宮裡那一個,但願她別膽大包天地偷摸去大殿,別把命丟了。”
彼此各有心事,祝鎔不見得要和好兄弟爭一爭誰更放心不下心愛的人,兩人騎馬同行一段路,說起金將軍馬上要班師回朝,明蓮教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開疆直搖頭:“早知是這樣,過去那些年,為了讓他們招安歸順花費的金銀人力,真真是白費了。”
閔延仕曾告訴祝鎔,關於糧草減半的那些事,他還沒細緻地向開疆交代。
而父親提到過,明蓮教的存在,很可能與當今皇帝本身有瓜葛,這更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貿然調查。
二人在路上分開,各自回府,祝鎔策馬從街巷過,街邊背對他站著一個身形高挑的男子。
餘光瞥過那背影,驀然在心頭一震,祝鎔下意識地收緊韁繩,等他調轉馬身再看回來,方才站著人的地方,已空無人影。
祝鎔翻身下馬,四下轉了一圈,心裡的跳動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他不會看錯,絕不會認錯,那一定是姐夫的身影!
夜色漸深,紀州晚風清冷,已有秋意,扶意在柴房裡蜷縮起身體,還是冷的手腳冰涼。
忽然,房門開了,燭火猛地照亮這裡,眯眼見是母親,沒等扶意看清,娘那柔弱但溫暖的懷抱就緊緊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