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她自己也覺得陌生,但依然不看扶意,望著遠處興華堂的院門說,“不必進宮謝恩,貴妃念你身體嬌弱,你現在怎麼樣?”
扶意應道:“郎中說脈象尚穩,但不得大意,要媳婦繼續靜養,不可焦慮急躁,不可劇烈走動。”
“能進宮赴宴嗎?”大夫人道,“是皇后要我問你,倘若你去,另外給你安排坐席。”
扶意欠身道:“請母親做主,孩兒年輕,不知輕重。”
大夫人瞥了她一眼:“讓老太太做主吧,少夫人若有什麼事,我可擔待不起。”
扶意低垂著腦袋,恭敬又謙卑,這裡頭自然一半是為人媳婦的道理,還有一半,便是刻意的做小伏低,哪怕不情願,她也會強迫自己暫時低下頭。
婆婆帶著下人離去後不久,扶意才走到院子裡,翠珠從外頭回來,說爭鳴帶訊息來了,但這院子裡人多口雜,一時不方便說,請少夫人到園子裡逛一逛才好。
扶意便命管事媽媽去興華堂將三姑娘、四姑娘領來,不久後帶著兩個妹妹,一道進園子去。
且說公爵府大宅中,除了主子們正經住的院落外,大部分地界都是山石草木、亭臺樓閣的花園,園中再另有小院落可供人居住,近日老太太叮囑大孫子和孫媳婦,便是要他們搬進園子裡來。
扶意在名為“棲霞”的水榭裡停下,臨湖憑欄而坐,跟隨的丫鬟們,早已手腳麻利地鋪上了絨毯,更有人細心地準備了魚食,好讓少夫人解悶。
而扶意的目光,被湖對岸如火的楓葉吸引,眼下正是京中賞楓的好時節,難怪這一處水榭名喚棲霞,遠遠望去,不正是晚霞夕照的光華麼。
又想起玉衡軒對照著天上的星辰位置來命名,這家裡一草一木,都是祝家先祖代代的心血,卻不知自己和鎔哥哥,能為後世傳下些什麼。
映之和敏之趴在欄杆邊餵魚,姑娘們天真爛漫、無憂無慮,扶意托腮看著,滿心歡喜,自小是獨生女的她,十分享受如今做嫂嫂做姐姐的歡喜,想著先不管能給後世留下什麼,好好疼愛照顧眼前的妹妹們,也是足夠了。
此時爭鳴來了,見跟出來的下人都在姑娘那邊守著,少夫人身邊只有翠珠和香櫞,他便毫不顧忌地說:“他們跟蹤翠珠的爹,見他把銀子交給了一個男人,再又跟蹤那個男,最後那人帶著銀子進了一處宅子,不是鋪子也沒有門面,大門上匾額也沒有。小的再著人打聽,那宅子是六月裡剛賣了的,原先一家子人搬去了南方,據說新來的聽口音也是外鄉人,可好幾個月了,左鄰右舍都不知他們人口、姓名和營生,倒是時常見人進進出出。”
扶意心想,她之前查到王媽媽放貸的錢莊,都是明公正道開門做生意的,雖也是違反朝廷律例的事,但他們有名有姓有來歷,出了事也能有個交代。
可姑姑擔心的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黑錢莊,就十分可疑。說是在靖州也曾有過,以很高的利錢誘騙貪婪之人,而後一夜之間憑空消失,捐款而逃。
爭鳴又說道:“翠珠的爹孃知道這事兒,後院那些下人知道的必定也不少,聽說是四分利,他們還不饞紅了眼睛。”
扶意著實吃了一驚,要知道,就算王媽媽那些賬裡,最多的也只兩分半,四分利,他們怎麼敢信。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翠珠也是嚇得不輕,“若是知道……”
扶意苦笑:“若是知道,你也攔不住不是,聽我的話,往後他們的事你不必管,將來生老病死的時候再說吧。”
翠珠央求扶意:“夫人,您把他們攆出去吧,不然出了事抓起來,一說是公爵府的下人,又是奴婢的娘,回頭牽扯到您身上來,您還給了三十兩銀子呢。”
扶意笑道:“不必擔心,我會有分寸,你們管好自己,不要再對旁人說,別在家裡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