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承乾早就知道兒媳婦並非單純天真之人,說她城府深心機重或許太過,但言扶意心思絕不淺,那丫頭腦筋好使,且會做人,這家中除了自己和妻子,還有哪個不喜歡她、不信賴她。
“你娘傷得不輕。”祝承乾說,“是平珒動手,那孩子春天裡,我還以為他活不長了,如今都能對他嫡母動起手來。”
“平珒我會教訓,之後一定讓他向母親賠不是。”祝鎔道。
“鎔兒。”祝承乾皺眉看著心愛的兒子。“說這些違心話,你心裡不難受?”
祝鎔單膝跪下,虔誠真摯地說:“為了家宅安寧,爹,兒子不是小孩子了,再不能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如今還有您兒媳婦勸著,她最是識大體的。您漸漸有了年紀,每日為了皇帝和朝廷操持辛勞,再叫您被家務纏身,兒子便是天大的不孝。您說的不錯,照我的脾氣,必定今早就要帶著扶意走了,可兒子不能丟下爹,我不能。”
祝承乾大為動容,攙扶兒子起來:“別怨我之前為難扶意,我是盼她好,盼她能早日獨當一面,往後我不再對她那麼嚴厲,就算這孩子保不住,我也不會怪她。”
祝鎔深深作揖,說他還要趕著進宮,不能與父親同行,祝承乾叮囑了幾句要緊話後,才讓他離去。
目送兒子走遠,祝承乾臉上又浮起幾分怒氣,負手往臥房而來,進門就見地上灑了湯藥,不知是不是又弄來一碗,柳氏正跪在床邊,一口一口喂著妻子。
“你們都退下吧。”祝承乾道,“一會兒命人來,把地毯換了,這家還像個什麼樣子,到處亂糟糟。”
兩位姨娘和丫鬟婆子們紛紛退下,祝承乾嫌惡地掃視著他和妻子的臥房,床榻上的人半擁著錦被靠在床頭,青絲鬆散,幾縷白髮藏不住,再有憔悴哀怨的面容,乍一眼看,他幾乎要認不得了。
“你想明白了嗎?”祝承乾問,“這家裡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下去?”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