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意聽得人聲,猛地一下驚醒,呆呆看著丈夫,像是還沒回過神。
“怎麼困成這樣了?”祝鎔說,“困了就上床歇著,是趕著今屆科考不成,你這用功的心思,分半點給平理該多好。”
扶意下意識地伸手要丈夫抱,軟綿綿地賴在他身上,祝鎔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醒了嗎,還是抱你回去睡?”
扶意揉了揉眼睛,看見桌上的書,這下是徹底醒了,慵懶地咕噥著:“我等你回來吃晚飯呢,她們硬是餵了我一碗甜湯,吃飽了,這屋子裡這麼暖和,我才困了的。”
祝鎔索性抱起扶意,問道:“你小時候唸書打瞌睡,父親怎麼罰你?”
扶意委屈巴巴:“打手心呀,你呢,難道就沒有偷懶的時候。”
祝鎔笑道:“我可不像你,我精神著呢。”
扶意輕輕掐他的臉頰:“又吹牛,你那點事兒,韻之早都告訴我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說的是不是你呀?”
祝鎔把懷裡的人輕輕掂了掂,扶意嚇得勾住他的脖子:“幹什麼呀,摔了我你高興?”
“我怎麼捨得摔了你?”祝鎔在她臉上蹭了蹭,被扶意嫌棄鬍渣扎人,就這麼出了書房轉回臥房去。
香櫞故作嫌棄地對翠珠說:“別看她平日裡正經端莊,撒起嬌來,滿京城若是排第二,恐怕沒人敢第一。”
翠珠拉著她往小廚房去,嗔道:“哪有你這樣說主子的,趕緊給公子和少夫人準備晚飯。”
臥房裡,扶意徹底清醒了,小心收起祝鎔帶回來的公文,祝鎔則洗手更衣,待丫鬟們退下後,他便提了幾句朝政,但今晚威脅秦太尉的事,沒有提起。
扶意說:“還不晚,一會兒吃了飯,陪我去西苑走一走,看望一下秦家妹妹,我們順便消消食。”
祝鎔問:“她恢復得如何?”
扶意搖頭說:“燒傷的地方太疼了,疼得她燒退不下去,吃不下也睡不著,郎中說已經儘可能開了鎮痛的方子,再一些虎狼之藥,不適合女孩子家用,更怕上了癮,實在不敢用。”
祝鎔道:“總要忍過這幾天,我們多費些心。”
扶意遞來熱茶,說道:“堅強的姑娘,一聲不吭,就算掉眼淚,也背過人去偷偷的,見了我總說添麻煩,實在招人疼。”
祝鎔喝了茶,疲勞頓消,腹中也有了飢餓感,帶著扶意往膳廳走去,問起白日裡都是誰陪著秦影,扶意說不能太張揚,因此幾乎沒人去陪著,韻之那麼大大咧咧的,更是去不得了。
“她也耐得住寂寞,但想來還是不願給我們添麻煩。”扶意說,“天黑前,他兄長來了,平理領來的。”
待他們夫妻用過晚飯,散步來到西苑,那麼巧,剛好遇上平理在。
他站在院子裡和丫鬟不知說著什麼,小丫鬟從他手裡接過東西,就進門去了。
“姑娘留宿在這裡,你沒事還是別過來的好,我們家不忌諱,別人家還是很在乎的。”祝鎔立定了,問弟弟,“回來找東西?”
平理搖頭又點頭,像是不敢在哥哥面前撒謊怕被看穿,說了句“我先走了”,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鎔哥哥,我看一眼就出來。”扶意留下丈夫,便徑自往秦影的臥房來。
然而進門走到屏風後,卻聽小丫鬟說,“我們家的姑娘都念書,我們三少夫人原是來給二小姐當先生,後來姑娘們還有五公子都跟著一塊兒唸書,家裡都要開學堂了。”
秦影輕聲應著:“這我知道,你們家三少夫人的大名,滿京城女眷都念叨過。”
扶意怕小丫鬟勾起人家的傷心事,繞過屏風要阻攔,卻見秦影面前的被子上擺著幾本書,她雙手纏著紗布,拿不起來也翻不了頁,可還是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如獲至寶般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