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加劇,癌細胞迅速擴散到胃,化療已無法遏制病情, 最終醫院下了病危通知, 這一系列經過誰也難以預料。
儘管安想很努力地活下去, 可是日復一日增劇的疼痛終於將滿身活力吞噬殆盡, 身體已疼到麻木, 她似缺水的花兒般迅速枯萎,安想多數時間是睡著的, 清醒時透過窗外會看到被烏雲遮蔽起的天空與蒼茫白雪。
比起森寒冬日, 安想更愛草長鶯飛的春天。
安想閉目咳出幾縷血絲, 儘管她有意壓抑, 不過還是引起身旁男人的注意。
“想想, 不舒服嗎?”他已很久沒睡, 眼皮下布著厚重的青紫, 雙眼滿是血絲,嘴唇下的胡茬都沒來得及清理。
安想衝他笑了下,慢慢支撐著身體坐起來。她連續一月都躺在床上未動, 加上病魔摧殘,按理說四肢是沒什麼力氣的,可是不知為何, 安想感覺力量源源不斷湧進胸腔, 滿遍全身上下。
裴以舟匆忙攙扶住她的手。
當看到她那隻手時,難免心中酸澀。
安想已瘦得不見人形,手腕纖細像是一捏就斷, 指尖冰冷, 手背滿是針孔。
“我想出去走走。”
裴以舟看了眼窗外白雪, 陡然意識到什麼,眸光沉了沉,沒有拒絕:“好。”
他推過輪椅,把安想裡裡外外包嚴實後帶著下樓,順便拿手機聯絡助理,讓他們把孩子都帶來。
現在已是凌晨,又是大雪天,樓底空無一人。
皚皚白雪覆蓋枝丫,樹枝不堪重負,雪撲簌簌向下墜。
輪椅在雪地裡滾動,兩人誰都沒說話,除了走路發出的咯吱聲再沒有其他動靜。
雪花洋洋灑灑向她肩頭飄落,六芒雪瓣點綴在她髮間,圍巾,捲翹的睫毛。
地上是影子,只有他們倆個人的影子。
“就這兒吧。”安想聲音輕輕的,柔軟無力。
輪椅在人工湖前停下。
安想看著冰面,慢慢抬手抓住裴以舟搭在肩膀上冰冷的手指,“裴以舟。”
“嗯。”
“裴以舟。”
“嗯。”
她叫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應了一遍又一遍。
“我可能要死了。”面對即將到來的死期,安想比任何人都要平和。她從容的,接受所要面臨的離去。
裴以舟咽喉梗住,喉結滾動,溢位聲,“嗯。”
“……你能幫我照顧墨墨麼?”
“好。”
“我死後,不用特意告知外界。”安想揉去凝結在睫毛上的水珠,語調緩緩,“骨灰盒要水晶的。”她活著睡不上水晶棺材,死了怎麼著也要奢侈一次,畢竟死的日子可長著呢。
“對了,要用我自己的錢。”安想對這件事很執意,“剩下的留給墨墨一部分,再把一部分捐出去。”
錢財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裴以舟肯定不會虧待兒子,以兒子的智商一定會有大作為,也不需要太多錢,與其留著不如捐給需要的人。
“裴以舟,你蹲下。”
裴以舟走到她面前,身體半蹲。
男人眉眼卓越,比雪色絕色。
安想心裡澀澀的,與系統的交易改變了她的命運,也改變了這個男人的命運。
他原本……可以遇到更好的。
安想伸手撫摸上近在咫尺的臉頰,指間細膩摩挲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深深地想要刻入靈魂。
“裴以舟,我死後,你就把有關我的記憶清除吧。”
吸血鬼時光漫長,即使是血族也難以抵擋親朋離世,避免自身孤寂,血族一百年可以選擇清除一次自己的記憶。安想知道裴以舟可能不會做,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