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喊話,“你要是不想上幼兒園,我們可以不上;你如果想去,我也不攔你, 全憑你的意願。”
安子墨沒有回答。
他用小手捧著水,一遍一遍清洗著臉頰。
裴言下手狠, 臉上和頭皮掐出不少口子, 索性安子墨感覺不到疼,清洗起來也沒有顧忌。
洗澡結束,他擦乾身體,換上衣服開門走出來。
聽到動靜, 安想立馬回頭。
安子墨一臉陰鷙, 沉默著看她一眼,邁著兩條小短腿回到房間, 然後踩著小臺階爬進棺材。
安想急忙拎著藥箱跟進去。
“墨墨, 媽媽給你上藥吧。”
安子墨翻身背對著她。
她侷促著站了半晌, 掏出藥水, 用醫用棉籤一點點往他臉上的傷口塗抹。
他沒有反抗, 全程閉著眼。
[我要怎麼和兒子道歉比較好。]
[就算道歉他也不會原諒我。]
[其實我不是把他故意拋棄的……]
[我是壞媽媽。]
安子墨睫毛一眨,睜開眼來。
安想不住胡思亂想,心神不寧這三個字遊離在臉上。
她把藥箱放好,咬咬唇,小心翼翼問:“墨墨一個人睡怕不怕?要不要媽媽陪著你。”
他錯開視線。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預設啦。”安想踢掉鞋子,厚著臉皮爬進棺材。
安子墨眼皮一跳,如臨大敵:“喂!你出去!”說著狠狠往安想的小肚子上踹了一腳,“才不要你陪我!你快出去!!”
小孩那一腳很硬,踹在身上生疼。
她皺眉悶哼,沒有死心,仗著大人的身體優勢強行擠到安子墨身邊,把他嚴實緊密地箍在懷裡。
“你鬆開!”
“討厭鬼,走開啦!!”
安子墨誓死不從,可是任憑如何掙扎,安想就是死不鬆手。
他沒了力氣,認命地背過身,獨自生著悶氣。
[肚子好疼,嗚嗚,兒子的jiiojio好有力氣。]
安想揉揉小肚子,默默在心底流淚。
“我……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我不想和你說。”安子墨冷酷無情,“你很煩。”
“可是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也沒什麼朋友,除你外也沒別人和我說話。”安想有點委屈。她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十五歲時有個女孩子想和她做朋友,她滿心歡喜,結果那只是他們的一個遊戲。
這世界的人怎麼這麼壞呀。
兒子肯定也被這樣戲弄過,所以才不想和其他小朋友玩。
母子兩靠得很近,聽到所有心聲的安子墨突然放棄反抗。
好像,曾經是有人想和他玩,他也嘗試交付過真心,結果……對方只是把他當成做作業的工具,最後被媽媽打一頓不說,事蹟還被對方四處流傳。
他成了笑柄。
“你想和我說什麼。”安子墨不由自主,輕輕問她。
“我想和你說……”安想抿唇,鼓起勇氣說出那三個字,“對不起。”
安子墨瞳孔一震,指甲瞬間掐入到肉裡。
他曾經對母親抱有過期望,只要她說一句道歉他就會選擇原諒,可是沒有,他等到靈死肉滅也沒有等來一句道歉。
安子墨懷著恨意離開世間,對所謂的母親再沒有一絲情感。
短暫的驚愕後,安子墨的內心又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死海。
“什麼意思。”
“你生下來我就把你丟到了村子裡,你肯定很怪罪我。”
安子墨現在所有的抗拒都是她這個母親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