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殺它。”裴諾後退著躲到兄長身後,眼睛裡有淚,也有恐懼與責怪。
“我在救它。”
“你明明就是殺了它!!”
“我殺了它,也救了它。”安子墨捏緊紙團,視線平靜,“與其遭受長久的痛苦,不如快速死去,豈不正好?”
他們哪能聽懂安子墨話語裡的意思,裴諾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傷心過,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安子墨。
她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對著安子墨的臉狠狠砸去,啞聲嘶喊;“你是個怪物!諾諾再也不要和你玩兒了!”她很難過,大哭著向家的方向跑去。
臉頰滑過一抹溫熱。
安子墨抬手摸去,是血。
第54章
下午的陽光異常灼熱, 指尖上的腥臭氣很難被擦拭乾淨。轉眼四周只剩下他一個人,安子墨抿緊唇瓣,重新戴好口罩, 獨自向家裡走去。
“墨墨你怎麼才回來?我都準備出去……”安想的聲音戛然而止,立馬注意到兒子眼皮下方多出來的傷口。
她皺著眉走近幾步,除了傷口,還有些許好似爛肉般的腐臭氣。
“墨墨, 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啦?”
“沒有。”安子墨避開視線, “摔得。”
胡說,那傷口怎麼看都是被人打的,安想沒有拆穿, 逼近兩步, “把口罩摘掉,讓媽媽看看。”說著扯去那隻礙事的口罩,這下子看清那雙牙的全貌,她額頭一跳, 大腦短暫地空白幾秒。之後立馬懷疑兒子可能是因為牙齒被同學欺負了。
“沒事。”安想面露沉痛,“這樣也很可愛。”
安子墨神色低沉,不為所動,繞過她去洗手間一遍一遍清洗著帶有血汙的雙手。
他的陰暗情緒流露在臉上, 不像是單純被欺負, 肯定還發生了其他事情。
安想走過去, 小心翼翼問:“你怎麼啦?是不是在幼兒園過得不愉快。”
安子墨不是很善於交談,要是以往絕對會直接回屋,然而面對著安想那雙關切的視線, 他頭一遭停下腳步, 萌生出想要傾訴的慾望。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逼近從沒有過和別人分享日常的經驗。嘴唇一張一合了半天,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安想也很耐心,靜靜給他做準備的時間。
“我們回來的時候遇到一隻受傷的麻雀,它不行了,裴諾讓我救它。”
安想緩慢蹲下,平視著他:“然後呢。”
“我把它掐死了,因為我覺得那是最好的救助。”
說這話的時候,安子墨的眼底只有冷靜。
他從不覺得自己做了錯事,比起人類那些虛偽無用的善意,讓它解脫的行為雖然粗暴一些,但卻是最有用的,如果麻雀會說話,一定會感謝他,而不是張嘴讓裴諾送它去醫院。
“裴諾不理解,用石子打我。”
安想牽著兒子坐到沙發上,找出醫用棉籤小心清理著兒子臉上的傷痕。
他很乖,一動不動,安靜凝視著安想的臉。
安子墨原本以為安想在聽到這番話時會動怒,或者又像之前那樣打他一頓,畢竟按照他們的理念,他今天的行為屬於虐待小動物,要被大人狠狠教育的。
可是安想沒有。
她全程輕柔地為他上藥,雙眸似有月光,安子墨忍不住一直盯著那雙眼睛看。
“你會生氣嗎。”他忍不住問。
“為什麼生氣?”安想收手,抬眸回望。
“我殺了一隻麻雀。”
“墨墨覺得自己做錯了,還是做對了。”安想撫摸著眼前那頭柔軟的髮絲,聲音輕輕的。
“我沒錯。”
三個字,透出回答者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