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晚迷迷糊糊地呢喃著,輾轉反側,指甲狠狠嵌入到他的掌心肉。
謝聽雲斂著眉目,光影流轉,讓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不可能啊,萬年來,沒有人的丹田裡可以結兩顆丹。”
薄昭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覺得困惑。
“不是結了兩顆丹。”謝聽雲的嗓音冰涼下去,“是有人……”聲音猛然在此刻停頓,謝聽雲艱難地從喉間擠出幾個字,“將她的身體當成了器皿。”
誰能接觸到雲晚?
謝聽雲的腦海之中清晰浮現出一個影子。
薄昭啞然片刻,語調幹澀:“我們不能強行為雲晚剝丹,金丹離體,恐會傷及心脈,除非……”
謝聽雲沉吟著:“血菩提。”
只有血菩提才可以讓雲晚平安無事地把多餘的金丹剝離而出。
可是……
血菩提只有嫦曦擁有。
他的雙唇緊繃成一條直線,雲晚那張灼若芙蕖的面容在此刻已經沒有了血色,蒼白如凜冬之雪,滲著枯意。
謝聽雲目光漸漸堅定,長臂將她攏入懷中,用一條大氅嚴嚴緊緊地裹住她不住哆嗦的身軀,抱起她向外走去。
薄昭忙不迭追上:“尊上,您……”
“我走後,好生照料蒼梧宮。”謝聽雲掐指幻出一張符紙,滴指尖血在符紙之上,遞交給薄昭,一字一句,字字叮嚀:“若符紙點燃,便喚醒鳳凰,它會飛往我所在之地。”
薄昭收好符紙,“屬下謹記。”
謝聽雲御劍而去,夤夜下的滄山溟海猶如打翻在塵世的墨,化作深潭平鋪在俱寂中。雲晚呼吸得很慢,時不時伴隨著痛苦的悶哼。
她不住咬著下唇,意識迷離著掀著眼皮,喉嚨發出細碎的呢喃。
謝聽雲召出琉璃鏡,鏡面閃爍,浮現出琉塵溫潤的眉眼。
“嫦曦可在崑崙宗?”
琉塵道:“前些日子剛走。”
自身後吹過的風掀起他的鬢髮,濃雲籠在眼中,神色極為沉默。琉塵逐漸收斂神情,“出事了?”
謝聽雲剋制著焦躁,平鋪直敘:“換骨時,嫦曦將墨華的一片碎丹藏在了雲晚體內。”
也許是使了秘法,才能瞞過他和玄靈的眼神。
琉塵尚未言語,兩兄弟彼此沉默著,共同回想起那不願提及的往昔。
幾百年前,謝聽雲,琉塵和墨華拜入清虛道尊門下,三人共修劍道。其中墨華留在清虛道尊身邊最久,身為大師兄,他會在虛清尊閉關修煉時,悉心教導著兩人。
每當琉塵或者謝聽雲闖禍,墨華都會站出來幫兩人善後。
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並不枯燥。
謝聽雲和琉塵都是修煉奇才,他們的一百年抵得上別人五百年,修為步步高昇,很快就超過墨華。也許是心有不甘,心魔將他囚鎖,終於在清虛道尊渡劫那日,墨華設下死陣,一劍奪了他的金丹。
清虛道長至死都不會想到,向來溫順良善的大弟子會走向離經叛道。
墨華成為墮魔,三兄弟就此決裂。
最後殺他的是謝聽雲,一劍滅七魄,斬了他的往生路。
“我去魔界找尋嫦曦,你告訴天元清尊,讓他們早做準備。”
墨華的金丹沒有完全碎裂,就說明他的魂魄還飄蕩在世間,哪怕只保留一縷殘魂,墨華也很可能再生。
謝聽雲收好琉璃鏡,直奔魔淵地界。
距離魔淵越近,天空也壓得越低,暗處潛藏著數不盡數的魔魂野鬼。
他在重疊舒捲的紫雲中看見了魔界入口,黑壓壓的立在天界盡頭,如同一個龐然張開的巨口,悚然震懾著往來萬物。
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