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保的兩個眼線在鎮子裡開了個藥鋪。
鎮子永遠都漂盪著一股騾馬牛羊糞便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兒,說不上特別難聞,但也絕對不好聞。到了鎮子的時候,兩個人都餓了,坐在街邊一個賣羊雜和羊棒骨的小攤跟前吃飯。這是正宗的羊下水,比西頭鬼市食坊的羊下水更羶氣,吃著羶氣哄哄的羊下水,再聞著無處不在的牲口糞便味兒,箇中滋味,只有自己品嚐了才會知道。
一頓飯吃完,兩個人到了藥鋪,衛八雖然是南方人,但以前跟馬保打過交道,學過幾句切口。他用切口和藥鋪的老闆一交流,老闆就知道是衛八到了。
“落馬湖的八少爺?”
“沒錯。”衛八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如假包換。”
藥鋪的老闆頓時就熱情起來,張羅著要給衛八和王換整一桌好酒好菜。
“剛吃飽,酒菜就不必了,要是能洗澡,給找個地方洗洗澡。”
小鎮沒有澡堂子,而且很多人也沒有洗澡的習慣,最後,是藥鋪的掌櫃在後院弄了個大木桶,燒水讓兩個人輪流洗。胡亂洗了洗澡,身上總算是舒服了一些,衛八不想在這兒留宿,這個地方,總是讓人感覺有點不舒服。
在衛八的要求下,藥鋪掌櫃留下同伴,然後自己親自帶著衛八和王換連夜趕往草甸子山。
“從這裡到山裡,一共兩天多的路程,都是山路,不怎麼好走,八少爺,您擔待。”
“我的腳板長出來,就是拿來走路的,沒事,走吧。”
王換感覺有點奇怪,他們還要在往西邊走,可能需要一些工具,衛八讓馬保幫忙,就是在這兒準備些必用的傢伙,這樣的話可以省點力氣。但王換不明白,準備好的傢伙,留在水仙鎮,他和衛八直接帶走就行了,又何必專門再往草甸子山的土匪窩跑一趟?
“有些事,你想的簡單了。”衛八讓藥鋪老闆在前頭引路,自己悄悄的對王換說道:“你看見沒有,從這裡在朝西,這長長一條路,走的不會多順暢,我們是來做事的,不是來立山頭的,所以,能躲過去的麻煩,就儘量的躲過去。我們得有一面山旗。”
山旗,其實就是代表這個山頭土匪的旗,山旗並不完全是那種迎風飄揚的大旗,可能只是一面一巴掌大的小旗,甚至只是一塊用木頭石頭雕刻出來的牌子,這種東西,統稱山旗。
山旗是某個山頭的象徵,也寓意著這股土匪的名頭與聲望,有些土匪的山旗其實等於一種通行證,拿著山旗的人經過各個地方,道上的人看到山旗,就會網開一面。
馬保不是專業的土匪,他只是個商人,草甸子山的勢力並不值一提,比他勢力大的山頭多得是。但馬保的交際廣,很多山頭都要跟馬保做生意,或許需要馬保牽橋搭線,因此,馬保的面子還是有幾分的,拿了草甸子山的山旗,後面的路上能省卻不少麻煩。
王換這才知道衛八的意思,北邊的規矩,和西頭城不太一樣,幸虧有衛八這個懂行的人。
他們是夜晚從水仙鎮離開的,等到了草甸子山外圍的時候,路就不好走了。從外圍到山裡,其實沒有什麼路,只不過撿著走起來相對容易的地方去走,就算是一條路。藥鋪的老闆往返草甸子山不知道多少次了,輕車熟路,帶著衛八和王換一路穿行,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已經到了山裡大概十幾裡的地方。
“前面有條峽谷,路很險,常走山路的人,也難免失足,兩位兄弟,要小心些。”
藥鋪老闆善意的提醒,等真到了那條峽谷邊緣的時候,他們才知道,老闆沒有撒謊,這周圍的路,已經不能用險峻來形容了,簡直就不是人走的。
但老闆說,這是唯一的一條路,否則就過不去。要從這兒朝西邊貼著峽谷走大概三四里,然後順著橫穿峽谷的一條路過去。
衛八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