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八和豬油飯逃遠了,茫茫的夜色裡,奔湧的河水中,岸邊巡視的人很難觀察到。
在王換落淚的時候,幾個人從下游沿著河岸朝北走過來,這都是老闆的人,已經在這兒轉了半夜了。
幾個人看見了王換,王換也看見了對方,但他沒有躲藏。
老闆放了話,沒人再會對王換怎麼樣。這幾個人走過的時候,看著王換就好像看著一個死人。
他們的眼神中,有無視,也有蔑視,有人小聲嘀咕了兩句。王換的腦袋雖然又疼又暈,可對方絲毫都沒有避諱對他的輕視。
“這小子,真和一條死狗一樣,老闆可能連殺他都嫌髒手。”
“你別背後隨便胡咧咧,老闆的事,你猜得準?”
幾個人沒有正眼再看王換,漸漸走遠。王換坐在原地,看著那些人離去的背影,他突然就有一種深深的孤獨感。
他覺得,自己彷彿是被這個世界完全拋棄了,甚至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最深沉的夜色,終於漸漸褪去,天開始放亮。
當天色泛白時,眉尖河上已經出現了早起的船家和漁民,王換站在岸邊,不多久,他看見了老船家的船。
小船停在了王換身處的河岸邊,王換問他,這次要走遠路,看老船家能不能接這個生意。
“不怕路遠,只要有個頭兒,那就行了,上船吧。”
老船家的船,一直載著王換,走到了眉尖河的最南端,王換上岸之前,把身上的錢取出來,給老船家分了一大半。
老船家可能沒有見過任何船客一次拿出這麼多錢來,他雖然以前一直喜歡貪些小便宜。可是,見到王換給了這麼多錢時,他又遲疑了,不肯去接。
“你拿著吧,你和我說了很多次,你這一輩子,就是因為窮,所以過的不如意,過的很憋屈。”王換把錢袋塞到了老船家手裡,說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給你船錢。”
說完這句話,王換轉身就走,老船家拿著錢袋,楞了半天,站在小船上,對王換喊道:“這些錢,只當是你存在我這裡的,以後你若要用,可以找我來取。”
王換輾轉來到了落馬湖。這地方,他以前來過一次,三百里落馬湖,水匪多如牛毛,落馬湖周近幾個鎮子裡,到處都是混江湖的人,王換不想在這個地方惹麻煩。
他在鎮子裡買了些乾糧,做好了出發前的準備,白狼山兇險,王換知道,他並沒有抱著可以活著走出來的打算。
人,有的時候拼死拼活,不一定真的為了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對有些人而言,真相遠比別的更加重要。
王換買好了乾糧,天色已經發黑,他打算隨便找個最不起眼的小客棧,休息一晚,明天大早就動身上路。走水路肯定方便一些,但落馬湖裡的水匪太多,被水匪盯上,一時半會脫不開身,王換還是決定走陸路,儘管慢,卻穩妥些。
小鎮非常熱鬧,外地販運來的貨物,還有落馬湖本地的土產,堆滿了一條一條的小街。
王換低著頭朝前走,路過一家賣土產的鋪子時,他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鋪子外面,堆著一袋一袋的筍乾魚乾,在這些雜物的旁邊,有一隻鐵籠子。鐵籠子很大,裡面裝著一隻白絨絨的東西。
王換沒看錯,他看見,籠子裡是一隻白狼。
他覺得,這隻白狼似乎有那麼一點眼熟,可是,又不敢確定。當初在白狼山的時候,王換遇見過一隻白狼,雙方對峙了一下,白狼隨後離開了。
因為當時太匆忙,又緊張,王換記得不是很清楚。
可是,這隻籠子裡的白狼,卻勾起了王換的同情。
狼的家,在廣袤的山間,這隻白狼或許從來沒有被禁錮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它耷拉著腦袋,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