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隻限周圍鄰居嘛,」安然嗅到對方身上濃重的古龍水味,勉強不皺眉道,「小本生意,我爺爺可指望這個養老呢。」
「那行——」黃浩南長著一雙三角鷹眼,目不轉睛看人時下拉的眼尾,總讓人有股被兇禽算計的不適感。此刻他目光鎖在安然臉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鈔票,「多少來著?七十二?哥哥也沒什麼本事,就是錢多,呵——哎,我看你家小孩好像沒去過遊樂園,要不——哎呀,臥槽!」
「哈!嗯嗯嗯嗯——看我玉女劍法!!!」
席六安不知從哪兒找來個小棍,紮了個標準小馬步,筆直地刺在黃浩南的背上。小丫頭面色凝重,嘴裡還念念有詞,「金輪法王,你休得傷我弟子,我姑姑是不會怕你的!」
「是『姑姑我』,」安然趁機繞開黃浩南,擠了出去,「小安,不能在店裡玩棍子!大哥帶你去哥哥那兒。」
「是哥哥叫我來的,」席六安一被抱起來,立刻收了「姑姑」神通,倏地趴到安然肩膀上,「哥哥說,那個大黃是壞傢伙,是蟑螂!」
安然聽了話,不由自主看向靠在落地窗邊的席朝霧。小孩沒看他,微微側低著頭,瞪著拿手機出來顯擺的李峰:「刪了。」
李峰要笑不笑,一臉欠抽:「就留一張不成麼?你想想啊,以後你結婚,大螢幕上,我這麼一放!哎吆臥我滴媽呀,是吧?」
安然最後也不知道,李峰到底有沒有將照片全部刪掉,但不妨礙他當天晚上半脅迫、半裝可憐的照了兩張獨傢俬人照。
地點就在店門口,第一張是兩小孩,一個抱著比人高的粉紅兔,一個抱著比人粗的橙色胡蘿蔔。
一個笑顏如花,一個面無表情。
還有一張拍的不好,因為是手機固定在店門的把手上,最後沒有做好對焦。四個人拍出來,只要席六安是清晰可見的,老王爺只出現脖子以下,安然則全部虛晃,席朝霧站在安然身邊只露出一半虛晃的側身。
就算是這樣,這兩張照片還是被妥善收藏好,時不時就要被翻出來,提醒著席家兄妹,要銘記那些年被安然坑過的歲月。
時光在孩子們的上學放學中流逝,在安然和老爺子每日往返的路線中消失,又是一年盛夏。
這是安然來到這裡的第四個年頭,這年他即將十九。
「大哥!我不想去補習班啦!」席六安從臥室出來,又爬到客廳的床上,「不想去、我要在家裡看著我哥!」
「不行——席六安!!!」安然端著一鍋粥從廚房出來,便看見他家獨一個的女娃娃,撅著屁股趴在他和席朝霧的床上,「你給我起來!我有沒有說過,不要隨便上我和哥哥的床!尤其是我和哥哥還在床上的時候!!!」
席六安今年十一歲,馬上就要十二了。這個年紀,說是小女孩也行,但要說成小姑娘也錯不了。
將這個年紀的女孩放在三個男人身邊生活,著實不那麼容易變得稍稍淑女一點的。
席朝霧仰躺在床上,撩了一隻眼皮看了眼,懟在他枕頭上的安大頭,「下去。」
自從席六安榮升二年級,安然就帶著席朝霧,和她分開睡了。因為席家太小了,所以安然只能先委屈孩子和自己睡客廳。
本來他是打算一等成年就賣掉老屋,換一套相對大一點的房子,但去年這邊傳說要拆遷,老王爺讓他們再等等。結果這一等,就又睡了一年客廳。
「怎麼樣?還難受想吐麼?」安然繞過去摸了下席朝霧的額頭,確定不燒了,才說道,「先起來,我扶你去刷牙,先喝點粥。昨晚都吐了個乾淨」
「不要,我自己去。」席朝霧縮排毯子裡,擺明不想起床,「你去店裡吧,我自己可以。」
安然今天和老王爺請了假,他心裡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