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定不緊不慢地說完,房間裡便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所以你說病情垂危也是假的?”對衛珈而言這並不僅僅意味著欺騙,因此她心裡那種被愚弄後的憤怒、還有錯信別人的懊喪就格外折磨她。
然而路定卻搖頭,“不完全是。我現在的確性命堪憂,沒到馬上嚥氣的地步,但也撐不了太久了。萬幸——”說到這他忽然笑起來,笑著笑著長舒一口氣看向衛珈,“萬幸你給我帶來了好訊息,我就知道,不是萬不得已,你肯定不會告訴我密碼已經解開的事實。或許我也應該感到欣慰,你居然願意為了我說出藏了這麼久的秘密。”
“——當然,大概你也覺得我不久於人世,所以告訴我也無所謂?”
衛珈一時間難以接受路定說的這些話,或者說難以接受他撕下偽善面孔後的反差。
事到如今澄清她真正解開密碼的時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她迫使自己保持冷靜甚至漠然,“檔案裡的東西我根本沒打算隱瞞,畢竟以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使這些成果發揮最大效用,最後還是需要你和其他人的協助,所以你沒必要多此一舉。”
她原本的確是這麼想的——如果路定願意發揮這些成果應用到積極的、對人類有利的方面,能有他參與甚至引導這些專案當然最好。衛珈很清楚自己有關這些領域的水平遠遠不夠,只是個門外漢而已。
“我的確只是想拿到密碼檔案裡的東西,可惜,跟我合作的人並不這麼想。”說著路定忽然話鋒一轉,“密碼檔案裡有些什麼,你知不知道?”
衛珈一愣,沒有隱瞞,“粗略看過。”
“你不記得?”
“子檔案太多太複雜,我當然不記得。”這句話半真半假。她不知道路定是不是想問類人情感專案的事……
“問完了?”她面無表情。
路定眉毛抬了抬,露出一個有些刻意的驚訝神色,“沒錯。”剩下的他可以拿到檔案內容後親自檢驗。
“那麼,告訴我,跟你合作的人是誰?”
“搞清身份,你現在才是囚犯。”路定皮笑肉不笑,以往慈祥的神情蕩然無存。
再怎麼不願意,她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以往和藹的長輩其實是別有用心,只為了利用一切達成他的密謀。
衛珈攥緊手,“讓我猜一猜……從我現在的處境來看,他有能力與你合作把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走,並且能夠時常跟你接觸而不引人懷疑的,同時還要能夠從我這裡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表面上來看,這位和路定合作的神秘人沒有留出任何線索,單純猜測等同於大海撈針,但是要同時滿足這幾個條件卻不容易。
忽然間,衛珈想起了路定的那位私人醫生——一個仿生人。在議事會倒臺以前,路定可以說是地位最高、能力最為出眾的人類研究員,但是負責治療他的卻不是醫療所的人類醫師……
“——我以為葛恩已經沒有能力再做什麼。”各種思索與推測僅僅佔用了電光石火的一瞬間,等反應過來衛珈才發現自己已經將這句話說了出來,身體反應快過了大腦的控制。
路定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衛珈就是本能地察覺到他周身的氣場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顯然,他沒有想到她直接猜中了結果,衛珈自己也沒有想到,畢竟這只不過是她的推測而已。
竟然是葛恩,沒想到他還有能力弄出這些動靜。
“弄清楚這些對你來說毫無意義,你只需要明白我想跟你達成什麼‘協議’。”路定笑容加深,彷彿毫不在意她是否猜出了正確答案。
“協議?”衛珈微微皺眉,“什麼協議?”
路定原本搭在輪椅扶手處的手不緊不慢地翻了過來,手掌朝上展開五指,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