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視野重新艱難地轉回到那個女人倒下的方向。
鮮紅的血液緩緩從女人心臟的槍口位置流出,她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個黑色物體。女人的屍體前站著那個小男孩,他小手死死握著棉花糖圓滾滾的木棍,瞪大眼睛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看著衛珈,又低頭看了看腳邊,最後仰起臉大哭起來。
“媽媽——”
“指揮官,他怎麼處理?”哭聲裡夾雜著喬易平靜的詢問。
“他應該什麼都不知道。”衛珈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她抬眼看向不緊不慢將槍收回身側的赫沉,急促道,“畢竟是個孩子,不要急著......動手。”
她當然看得出這些人來者不善,甚至是想殺了他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種情況下後一步動手的必然就會丟了性命。所以看見這樣的情景衛珈雖然本能地生理上有些不適,但卻沒有多說什麼。
可是到底因為這個孩子動了惻隱之心,從剛才的觀察來看,她是真的覺得他可能並不知情。
至少不要這麼草率地殺了他。
一聲聲哭喊讓衛珈心裡揪緊。
赫沉目光在她有些蒼白的臉上逡巡而過,片刻後側頭冷道:“把人帶走。”
車駛離廣場,那些屍體和血跡會由留下的衛兵清理乾淨,用不了多久,廣場又會恢復往日的繁華安寧。
衛珈身體還有些發冷,看完音樂劇的輕鬆全部蕩然無存。
“你剛才叫我什麼?”身側的男人忽然問。
“什麼?”她沒反應過來。
赫沉轉過頭盯著她。
一瞬間衛珈忽然想了起來,她勉強笑了笑,乾巴巴道:“情況緊急,沒來得及想那麼多。”
他沒有說話,重新轉了回來。心裡莫名覺得她直呼自己的名字好像反而比假意順從地喊“指揮官”順耳。
而且下意識喊他的名字,是關心還是出於信任?
赫沉想到這裡神情變得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衛珈沒再想剛才他問的那句話,而是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問。
他不置可否:“當然。”
“什麼時候?”
“離開劇院之前。”
那麼早赫沉就知道了?應該是喬易提前向他彙報過了。衛珈一怔,轉過頭:“那為什麼不在一開始發現的時候就動手?”
“他們應該承受這種功敗垂成時絕望的惡果。”赫沉語氣冷漠到近乎輕蔑,像是這件事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衛珈喉嚨發緊:“那,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他們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這裡,”駕駛位上的喬易開口解釋,“大概是一直在自由區的繁華街區觀察走動,想鎖定仿生人目標下手。我們來之前並沒有看見這些人,很顯然是有人在附近蹲點,然後通風報信。”
“普通的仿生人不值得他們大動干戈,今天能破天荒遇見兩個‘高層’,當然選擇動手。”
衛珈聽完沒有說話。
這種事她曾經也有所耳聞。不少人類對仿生人心存不滿,想要推翻仿生人統治的努力從沒有停止過,之前就有人類團體組織過不少類似事件,但幾乎都失敗了。
現在的人類,尤其是生活在自由區裡沒有權力地位的人類想要與仿生人對抗,實在太難。
同為人類,衛珈理解並敬佩他們的努力與勇氣——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存活下去與反抗的方式,但是單純就剛才那件事來說,如果赫沉一方不動手,她大概也會死。
衛珈覺得心口一陣陣發悶,好像喘不過氣。她轉頭看向窗外,半晌閉上了眼默默深呼吸幾次。
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來看,仿生人和人類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