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安插在醫療所的人傳訊息回來了,他親眼看到了救治室內的場景, 也親耳聽見那些研究員在討論進度。赫沉頭部中槍, 一部分神經脈絡被破壞,修復起來並不容易。”
弋蒙彙報完之後就默默噤了聲, 看向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
男人隱沒在沒有開燈的陰影中,垂著的眼睛裡充斥著陰鷙與冷意,還有一兩分的懷疑。半晌他才問:“訊息屬實?”
“據他而言的確如此。”
“那如果是赫沉刻意要讓我們知道這些呢?”
弋蒙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中, 葛恩忽然有些譏諷地冷笑一聲, “不過, 即便真的是他的圈套我們也只能乖乖往裡跳, 如果赫沉真以為這樣就能徹底高枕無憂, 為免也想得太好了。”
赫沉手上不可能有什麼關於他、關於議事會的毀滅性證據,頂多是讓他們進一步式微, 但只要沒到徹底翻不了身的地步,一切就還有希望。他只是不甘路定手上的程式遲遲沒有訊息,不然……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下手時機。
但這回不成功,這個程式也能作為後手。想到這葛恩臉色勉強好看了一點, 當然,也不排除有他潛意識想去相信赫沉真的“性命垂危”的原因在裡面。
“明天的會議準備的怎麼樣。”他話鋒一轉。
雖然赫沉頭部只是槍傷, 創口也不會太大,但是頭部的神經脈絡構成太複雜,修補起來也不是短時間的事,而統治者的位置卻經不起這麼長時間的空缺, 議事會作為另一權力中心,此刻當然是毋庸置疑的、最合適的接管人選。他當然要抓緊時間,最理想的情況,是在赫沉重新甦醒前掌握大權。
等拿到手裡,可就沒有再交還回去這種好事了。
弋蒙勉強從低氣壓裡鬆了口氣,“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剩下的那幾個老傢伙也鬆口了?”
“沒錯,明天公開投票時都會投透過票。”
葛恩意味不明地輕哼,抬手撥弄著桌面上的筆,筆桿在光滑的桌面上來回旋轉,“記得提醒路定,我給他的最後期限快到了,再寫不出程式就等著去陪衛城吧。”
……
無比寬闊的大廳天花板上垂落下繁複華麗的水晶燈,燈光正下方籠罩著環形分佈的座位,從中心到外圍,一圈圈如同漣漪一樣擴散開。
好些西裝革履的人正急匆匆地走來走去,四處檢查對接各種工作。
“周圍都盯緊了。”大廳一側的準備室裡,葛恩站在單向視覺牆前看著外面有條不紊的場面。
弋蒙點點頭,“放心吧,會長。外面全部都是我們的人,戒備森嚴,只要有異動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但願是這樣。葛恩沒說話,面無表情地抬手再次整理自己的領帶與袖口。
過了一會,大廳門開啟,陸陸續續有衣著正式考究的議事會成員走了進來,每個位置的桌面一角都懸浮著不大的光屏,上面有個人的簡要資訊,那些人在手腕光腦的提示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沒多久,底下的人就落座得七七八八。
“會長,差不多了。”
葛恩閉了閉眼,抬腳往外走,弋蒙緊跟在他身後。
當兩人離開準備室、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原本站在室內一角的某個士兵忽然掀起眼簾不鹹不淡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主位後方的準備室門開啟的一瞬間,滿布著細碎議論聲的大廳安靜了些,無數目光落在一前一後走出來的兩人身上。
葛恩臉上帶著和煦笑意,從容地在主位上坐下,弋蒙則坐在他右手邊。
既然叫做公開會議,那麼會議全程都會實時暴露在公眾眼前,大廳半空漂浮著不少不斷變換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