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說著,擱下了手中的筆。
柴祐琛看著,眼皮子跳了跳,之前的荷塘月色,經過謝嬤嬤的幾筆,變成了荷塘殺人夜……那黑漆漆的荷塘,暗潮湧動,像是即將有一頭吃人的怪物,從水中探出頭來一般。
這哪裡是讓人心靜,簡直是讓人心悸。
“怎麼樣,請叫我妙筆生花謝三娘!”
柴祐琛點了點頭,“嗯,妙筆生鬼謝嬤嬤!將這畫裱起來,貼在門口,咱們家明日就要成為東京城鬼宅傳說。”
謝景衣一瞅,苦笑出聲,“可不是麼?誰知道這麼美的荷塘,竟然內裡藏奸呢?”
“現在想來,明明我應該注意到的。裴少都總是來給官家畫畫,畫得最多的,就是你的畫像。每次畫的時候,都是同官家單獨待在一塊兒,不用人伺候。”
“想來,那時候便是他作為黑羽衛大統領,在給官家彙報情況。我那時候還總盼著他來畫畫,這樣我樂得清閒,能去一旁的耳房裡小憩一會兒。”
柴祐琛拿鎮紙將畫壓好了,待著墨幹。
“為何畫得最多的是我?”
“那還用說,官家總拿你的畫像當飛鏢靶子,多費啊!隔三差五便要新畫一張。”
柴祐琛一梗,他明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乃是一等一的良臣,卻官家不愛,臣民不喜,連謝嬤嬤,都對他惡言相向。
明明比裴少都還要慘得多!怎麼上輩子,就沒有人說上他一句呢?
難不成那同情心,還要看會不會裝柔弱?
謝景衣不知道柴祐琛與她默契的有了相同的疑問,接著分析道,“裴家同溫家,因為這事兒有了隔閡。壽光說的,裴家有意娶溫倩倩做續絃,便有了出處。”
“像溫家這樣的家族,沒有道理讓嫡出的女兒去做續絃的。他們擇婿,不光看門戶,還要看功名,裴少都只是一個畫師,溫倩倩前程大好……”
“這十分不匹配的親事,分明就是溫家同裴家彌補舊痕,想要重新聯合做出來的。”
第526章 立後
“可由於我插手,李杏救了壽光,這樁親事沒有成。才有了溫倩倩可能進宮這件事兒。”
重生之後就是這般,救了一個人,改動了一個錯處,便會引起一連串的變化,防不勝防。
好在她同柴祐琛,並非是全部依賴上輩子的記憶,靠著先知混飯吃的人,不然遲早在陰溝裡翻了船。
“在溫倩倩出現之前,我可以拍著胸脯說壽光乃是裴少都的一生摯愛。可到如今,我也不敢打包票了。”
她還以為裴少都是她的恩師,是柴祐琛的好友,結果呢?臉被打腫了不說,屍體都被打腫了!簡直是聞者罵蠢,聽者罵憨!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這樣一想,謝景衣不由得出離的憤怒起來。
“你有何打算?”
柴祐琛站了起身,將燈挑亮了幾分,晚食的香味透過窗戶飄了進來,隱隱約約的可以聞得出,今日廚上做的乃是粉蒸藕。
“時日尚早,如今的裴少都尚未做歹事,甚至連歹念都未必有,有了你,他也不會是黑羽衛大統領了。我們不能夠用他上輩子謀逆的罪,來治這輩子的他。”
“但人之本性,實屬難改,總歸是要露出馬腳的。現如今,他在明,我們在暗,盯緊了一網打盡。”
謝景衣點了點頭,她並不著急,“昨兒個還不知道是他,今日便知曉了,指不定再過幾日,便水落石出了。謀逆之事,也不是一拍腦門就能夠做的。”
柴祐琛有些詫異的看了過來,“你在遲疑。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麼?”
“你是長在我腦子裡了嗎?這你都知道?別說你有什麼特殊的法術,能聽到我的心聲。”
柴祐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