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微喝了暖呼呼的紅糖水, 早早地躺下休息。
主臥那張大床她睡習慣了,鬆軟舒適,一碰到枕頭, 大腦迫不及待墜入夢鄉。
謝薄坐在那面暗色玻璃後面,緩慢地晃著一杯白蘭地, 安靜地注視著女孩的睡顏。
窗外月光很好,夜色溫柔, 他能看清她舒展的眉目,肌膚如同摻了蜜粉,分外鮮煥。
眉間門觀音痣, 純潔而詭麗
“我在教你怎麼愛我。”
她還真敢說。
謝薄不認為會愛什麼人,他只愛自己。
他願意遷就她, 危難時施以援手,不過只是渴望得到她。
唯有這樣說服自己, 才能讓這慾望肆意蔓延,如同蛛絲般層層疊疊地佈滿他的心房。
謝薄不想承認其他可能性。
如今他羽翼未豐, 而父親謝思濯尚處壯年, 控制慾極強,他要把控一切, 安排一切, 包括孩子們的婚姻, 就像他這些年一手遮天地掌舵謝氏集團,使其鼎盛發展。
謝薄的兩個哥哥, 從小萬千寵愛、養尊處優,養出了任性的少爺脾氣。因此,他們有底氣跟謝思濯據理力爭,要婚姻自由, 事業自由,不自由毋寧死。
獨獨謝薄這個十歲才被謝家認領回來的私生子,因為媽媽是紅燈區出臺小姐,一回來就遭受了無盡的冷遇和白眼。
每一天,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蟄伏這麼多年,羽衣漸豐後,在謝思濯面前有了嶄露頭角的機會,他為自己掙得了如今謝家三少爺的體面。
所有的尊重,或者畏懼,都是他親手掙來的。
誰能甘心毀掉這一切。
他可以讓林以微做他的情人,給她力所能及的一切,讓她舒服,讓她快樂,甚至包括他從不與人的那麼一丁點愛意。
但謝薄不是戀愛腦…
不能是。
他將杯子裡透明的白蘭地一飲而盡,推開鏡子門,踱步來到了林以微的床邊,指尖勾勒著她柔美的輪廓,觸碰到了她櫻桃般誘惑的唇。
林以微很敏感,如同驚醒的小獸,下意識地揪著被子,防備地望著他。
她對他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所以被驚擾了清夢,會有點不知所措。
看著男人沉在黑夜裡、略帶冷色調的身影,感受著他冰冷的指尖,林以微柔聲問:“怎麼了,謝薄。”
她好溫柔。
但謝薄沒有回答,解開了腰間門扣帶,扣住她後腦勺的髮絲,根根指節收緊。
他閉上了眼。
……
次日有古鎮之行,林以微定了清晨六點的鬧鐘。
醒來時,身邊沒有謝薄的身影。
她記得昨晚結束後,他摟著她入了睡。
夢境裡,林以微都能感覺到他的瘋狂的吻,落在她每一寸面板上,如濺起火星子一般滾燙。
但她醒來時永遠見不到他。
就像敏感又孤獨的獸,他不會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林以微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感覺到腹部一陣陣地絞痛,只能強忍著。
今天是三天兩夜古鎮寫生之行的第一天,林以微要在這次旅行中快速拉近和池西語的距離,讓她徹底信任她。
進度條多耽誤一天,都是風險。
離開時,林以微看到島臺上擱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玻璃水杯,水杯旁邊放了一片布洛芬膠囊,小紙條上寫的是——
“早安,寶寶。”
林以微撿起布洛芬膠囊看了很久,就著熱水吞下,手邊有明顯烤得有點焦的三明治和一杯溫牛奶。
她默默告訴自己,一丁點淺薄好意,才不要為之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