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起頭,看向海邊碧藍的天,神情恍惚,好似陷入什麼回憶。
……
濱城石化工廠在九十年代,是首屈一指的國/營大企業,帶動濱城整體經濟,多少人擠破頭的往裡鑽。
王漢城也有耳聞,那時他剛從海城最窮的港口小鎮出來務工,幹著最底層的工作,撿破爛。
他沒什麼文化,力氣又小,在工地搬磚幾天,反倒把腿摔斷,迫於無奈,他靠撿破爛為生。
經濟蕭條時期,石化工廠倒閉,他的活動範圍在濱城郊區,其中常跑的地點,就有石化工廠。
廢棄的石化工廠偶爾能掏到像樣的東西,比如銅絲鐵條什麼的,轉手一賣,也是一筆錢。
如此度過多年,某天他忙空後,照常在夜裡打燈去翻板磚廢墟,卻在黑黢黢的破爛宿舍發現一個孩子。
手電筒燈光照過去時,那小孩一動不動,看身量,是個少年。
他嚇了一大跳,險些以為是一具屍體,腿都嚇軟了。
石化工廠建在半山腰,廢棄後人跡罕至,樓與樓之間有落差,宿舍樓一層就在地下,半個視窗露在外面,用以透氣。
那間宿舍在地下,窗戶周圍被木板釘得很嚴實,留有手掌大小的洞口,或許是透氣用,又或許送吃的。
那孩子被鐵鏈鎖在窗欄邊,蓬頭垢面,渾身發臭。
對王漢城的到來,絲毫沒有反應。
「欸?」
他拿撿來的鐵條去戳那少年,對方依舊無動於衷,像死了似的。
等王漢城走近,腳下踩中什麼黏稠的液體,鐵鏽腥臭在鼻腔瀰漫開,他背脊一僵,黑暗中,臉色登時煞白。
他拿電筒的手抖如篩糠,甚至不敢垂頭看腳下,唾液因緊張瘋狂分泌,心率陡然攀升,在那一刻跳得飛快。
突然。
嘩啦一聲。
鐵鏈被隨著什麼牽引,發出動靜。
黝黑的宿舍中,一雙陰冷的寒眸乍然睜開,發瘋的少年朝他撲來,鐵鏈與窗欄發生碰撞,哐哐作響。
王漢城嚇得往後縮,腳下卻不小心踩滑,一屁股坐地上,腦袋磕在破木門,摔得眼冒金星。
電筒在地上滾動,光線亂轉,最終定格在某一處。
好半晌,王漢城堪堪醒神,手掌撐在地上,摸到一片黏稠的液體,抬起來一看。
滿手滲人的血紅。
而電筒光線投向的,正是那少年。
衣衫襤褸,渾身都是血,異色瞳仁更紅得像浸過鮮血。
王漢城尖叫一聲,連滾帶爬跑出宿舍樓。
背後依舊是鐵鏈的哐啷聲,他哪敢回頭,好似背後有厲鬼索命,驚恐的跑出石化工廠。
這一幕,成了他半輩子的心理陰影。
某高階茶館。
賀父小心斟了一杯茶,慢慢放在對麵茶幾。
「季老,請。」
季老爺子從柺杖扶手挪動手,輕扶茶杯,說:「家俊,客氣了。」
賀父道:「您說哪裡話,您是長輩。」
季老爺子眯眼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些,說:「你今天請我出來,不止是喝茶那麼簡單吧。」
賀父低眉一笑,「季老,確實如您所想,我今天請您出來喝茶,除了說說咱們兩家合作的事,更想詢問您一些私事。」
季老爺子輕手放下紫砂茶杯,雙手交疊擱在柺杖扶手,緩慢抬了下手,示意他說下去。
賀父正要開口,卻聽旁邊保鏢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一頓。
保鏢低聲說:「老先生,是汪哥的來電。」
汪海近段時間一直跟著秦寧,他突然打電話,多半是秦寧那邊出了狀況,且他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