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將士和工匠承諾的獎賞一定要按規矩兌現,如果辦事的比預期還好,便要追加利祿,這錢不能省,尤其是軍器署派過去的工匠,別虧待了。”
“是。”楊思勖忙應道。
薛崇訓沉吟片刻又道:“下令讓明光軍一部將四樽炮護運至河東。”
楊思勖聽罷微微有些驚訝,剛剛造出來還沒估算實戰價值就送那麼遠,送到河東去幹甚?他很容易就想到有造反嫌疑的幽州之地,河東距離幽州並不遠,已猜出皇帝可能會對幽州用武了,當然也能在戰場上試出炮的用處。有過使用火器經驗的武將中,他楊思勖算一個,還有就是杜暹……短短一會兒,楊思勖已在肚子裡猜測了許多事。但他口上並不多言,只躬身道:“奴婢即刻就派人趕去武功縣明光軍營傳旨。”
見楊思勖若有所思的模樣,薛崇訓便問道:“有什麼困難麼,大炮是否太重,路途是否太遠?”
楊思勖忙道:“沒有,關中至河東有平坦的驛道,總有辦法載過去。”
薛崇訓笑道:“下面對上面發牢騷屬實正常,別對下邊的人說中樞決策不妥便好。”
楊思勖立刻彎下腰拱手道:“奴婢萬萬不敢擅論聖意。”
就在這時,只見宦官魚立本也尋來了,走近了便彎腰向薛崇訓執禮。魚立本倒是沒有在路上跪拜,他的做法才是最平常的,自唐以來朝野的人並不像後來動不動就跪,這種日常見面也沒必要對皇帝行跪禮;楊思勖顯然有些恭敬過頭了,可能是他一直就是宦官,薛崇訓上臺之前還在李隆基父子身邊幹過,此時在新主人面前多少有些謹慎小心。其實李隆基都死了,薛崇訓對這些宦官宮女並不介意,宦官又不像朝臣士大夫那樣背後有龐大的親戚關係網,他們的背景相對簡單,大部分出身寒門做了宦官之後家族都不認的,認為有辱家門。
薛崇訓問道:“你有何事?”
魚立本躬身說道:“奴婢是受太平公主殿下差來見皇上的,聽說您在太液池這邊,就趕著過來了。河中公主……以前是萬泉縣主(薛紹次女),因為是皇上的妹妹,殿下認為該封公主才合禮制,便改封萬泉縣主為河中公主。公主感皇上和殿下恩,進京謝恩來了,殿下差奴婢來告訴您,晚上去承香殿赴宴,見見河中公主。”
薛崇訓納悶道:“妹妹封公主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魚立本忙道:“是殿下下旨封的,本想親自和您說,可皇上有些天沒去承香殿了。還有武家的永和縣主也住在河中府,聽說公主上京,也一道進京看望殿下。在京的武家二王爺今晚也會進宮赴宴,立節郡王(薛崇簡)卻在河東不能來團聚了。”
顯然薛崇訓從這事兒便看出太平公主比一般的所謂太后的權力大多了,封公主也是一句話的事,甚至連薛崇訓事前都不知道,等封的公主進京了才聽說。太平公主平時封官賜爵也是隨手的事兒,只要不是軍政要害衙門,薛崇訓一般都不過問的,她也懶得說。
人事權力都是兩個人在說話算數,這確實是二元格局卻又保持著一定的融合。太平公主沒有以和皇帝為對手,不然當初她也不會輕易就承認薛崇訓登基,甚至更早之前連兵權也不會給他;薛崇訓也只能默許這樣的形勢,內心的一種需要和現狀讓他無法去奪太平公主權力。當然太平公主用人很多時候他心裡不怎麼贊同,甚至用人會影響一些政略佈局,但只要不是太要緊他也只能妥協。
整個官府體系就是從上而下的君權制,偏偏實際操作君權的不是一個人,正是天上兩個太陽的局面。可是太平公主和薛崇訓竟然穩住了現狀沒有出現不可調和的矛盾,這顯然是一種比技術更文藝的藝術活兒。
第二十六章 家宴
立節郡王薛崇簡是薛崇訓的親弟弟,一個爹媽生的,但關係並不親密,特別是立節郡王住到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