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1 / 5)

小說:天可汗拼音 作者:西風緊

程千里不動聲色地輕輕瞧了一眼身後,外面站著幾個薛崇訓帶來的人,他便說道:“在這裡無妨,反倒光明正大,咱們也不會說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不是?”

“那是那是。”薛崇訓遂坐了下來。

程千里沒有坐對面的椅子,坐到了薛崇訓那邊的茶几一旁,兩人就隔著一張几案,離得近,說話的聲音就不必那麼大了。程千里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氣,大喝了一口,顯然他剛剛回家,連身上的官袍都沒換不是。

冷場了一會兒,大家都沒有說話,彷彿都在想著什麼。這種時候,很多事兒大家心裡都清楚,根本不必過多廢話。

薛崇訓甚至提都不提,他相信程千里能明白,此時此刻自己單獨造訪是為什麼而來。這麼一想,倆人倒是心有靈犀一般,很有默契。

薛崇訓不說話,不料程千里也一言不發,他們就這麼沉默地坐在一起,時不時端起茶杯,只能聽得杯蓋和杯子輕輕碰撞時的叮噹清脆之聲。薛崇訓本想抓住程千里的心理陰影,勸說勸說,因為程家祖上在武則天朝時就是陣營站錯了,本來沒幹啥壞事,結果還是被牽連得家破人亡……不作為並不一定能自保,程千里是明白的。

但薛崇訓並沒有說,他認為在這默默無語中,程千里什麼都想到了,此時無聲勝有聲,大概就是這麼個道理。

當時程家有個名將程務鋌,很能打仗,是唐朝庭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之一,但因和徐|敬業有聯姻關係,結果徐|敬業造反,他們程家並沒有差與,一心忠心朝廷,卻也跟著玩完……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現在程千里和祖上的情形何其相似,他的侄女就在河東王府上,深得薛崇訓的寵愛。到時候太平黨要是玩完了,他程千里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權力場上誰他|媽跟你講道理啊?

(感謝灰機童鞋的捧場。)

第十五章 貧道

薛崇訓可以有很多理由勸說程千里,告訴他和自己結盟才最可行,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因為旁邊坐的人是程千里不是別人,所以他乾脆省省口水。薛崇訓每次見到程千里,都會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情形。

那是在鄯州城頭,程千里穿著一身灰布麻衣,看著西陲的夕陽,就如一個傷春悲秋的落魄詩人一般。第一印象就給薛崇訓很深的記憶,所以他相信程千里是一個內心世界很豐富的人,有些話就不必多言了。

沒有理由和勸說,薛崇訓只是輕輕說道:“今兒一大早城門剛開,黃門侍郎崔日用就把子女給送出城去了。”

“崔……侍郎?”程千里沉吟道。薛崇訓直呼崔日用的姓名,口氣中多有幾分輕慢之意,但程千里複述這個名字的時候卻未直呼姓名,他是一個說話比較慎重的人,哪怕是沒有外人在閒聊的時候。

這時薛崇訓才想起程千里以前是混西域的,剛回長安不久,可能對以前的一些派系黨羽不太明白,便解釋道:“當初我母親和李三郎尚在角逐的時候,崔日用和李三郎的人來往甚密。景雲大事(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的衝突)之後,朝廷制定了柔和國策,儘量避免牽涉過大,崔日用在黃門侍郎的位置上才一呆到現在,既沒有升官也沒被貶職。”

昌元元年的政變之後的綏靖政策,當時對穩定時局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但現在薛崇訓想來也不知是對是錯。如果當時大興刑獄斬草除根,雖然對當朝的名聲形象很不利,給人暴政的印象,但是現在就不可能有如許多理也理不清的千絲萬縷隱患四伏……不過這些都是馬後炮,如今再去想功過已是無用了。

程千里“哦”了一聲,恍然道:“我明白此人的關係了……”

薛崇訓道:“此事雖看似細枝末節,可細枝末節上的風向就有些不對啊。”

“確是如此。”程千里沉靜地說著,臉上那客套的笑意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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