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張家預設的下一任家主、名譜圖上排名第二的人,張雅臨算得上是天之驕子,到哪裡都是眾人視線的交點,他早該習慣被注目了。
不論多少人盯著他,他都能自如自在,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直到今天,他踏馬的才發現這種自如自在得加個前提——
前提是盯著他的人不是陣法、符咒、傀術那幾位老祖。
更不能是名譜圖最源頭的那位祖師爺。
這裡面隨便來一個就十分要命了,結果他一下見了仨。
這三個裡面唯一算得上溫和親切的只有卜寧,可這位老祖一個人避得老遠,眼觀鼻鼻觀口,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張雅臨和張嵐對視一眼,心想要不乾脆跪著說算了。
鑑於小黑為首的傀還在場,自己又頂著張家的名號,他們暫且挺住了。
張雅臨斟酌著開了口:“剛剛卜寧老祖給行了個方便,所以我們陣裡陣外——就是山下和陸文娟住的那個村子都轉了一遍……”
松雲山裡壓著鍾思和莊冶的陣,因為洗靈的作用,被謝問一人擔下,清理了乾淨。
他這具軀殼早早就備好了,本就是完全依照本體弄出來的,靈神又來自於本人。相當於他自己來塵世又走了一遭。一半連著現世,一半連著千年之前。
於是積聚在山間的那些黑霧,透過他這具軀殼,全部傳到了本體所在的封印大陣裡。
他本該跟封印大陣一起灰飛煙滅,但聞時生生剝離了自己的靈相,那具靈相形成的籠,把他跟封印大陣裹住了,強留下來。
所以謝問的枯化反反覆覆,永遠到不了底。
因為有人在另一頭護著他。
當然,各中細節是張家姐弟並不知曉的。他們只知道,山裡疊著的一個陣被謝問消解了,所以這時再跳出松雲山去看,干擾資訊少了,看到的東西就更加清晰許多。
“小黑懂,咳——”張雅臨卡了一下殼,又改口道:“略通一點陣法,所以找到了一些痕跡。”
“什麼痕跡?”聞時問。
“就咱們——”張雅臨說完這個代詞又卡了殼,畢竟他跟這幫老祖宗咱不起來。他用力清了嗓子,遞了個眼神給他姐,示意張嵐自己這麼說話快瘋了,換個人說。
結果他姐用唇語回他:別看我,當我死了。
草。
張雅臨只能癱著臉繼續:“就……之前從陸文娟他們那個村子來這裡,不是走過一個陣法布的門麼?現在那個門受了陣法震動的影響,露出了一點東西。”
小黑走上前來,從口袋裡一樣一樣把東西掏出來,擱在桌案上。
有佈陣常用的陣石,只是這個陣石紮了三道茅草結,還有一塊破損的布條,布條上寫著字。
它不知在土裡埋了多久,字跡大多都看不清了。
“小黑說,這種扎著茅草結的陣石不尋常。”張雅臨說這話的時候,原本避在角落的卜寧已經走過來了,聞時也到了桌案邊。
卜寧撥弄著陣石看了一眼,又勾起那段布條。
聞時看到布條上端第一個字應該是“承”,他對陣法的瞭解都來自於塵不到和卜寧,並不深。
但這種佈陣還需要另寫布條,又以“承”字開頭的,他恰巧知道一點——多數代表著落陣石的地方本來就有個類似的陣,後來的人在這個基礎上佔用、更改,又怕新陣受之前的痕跡影響適得其反,所以要特地寫個條子,象徵性地表示歉意。
卜寧證實了聞時的猜想:“那道門所在的位置,原本也有一個陣,年代應該也很久了。興許是那個老陣餘力未消,對這個籠有些影響,所以才遲遲沒有解開。”
張嵐畢竟是個話多的,到這時候終於